康万金激动得热泪盈眶,忙说道:“马署长过奖了,过奖了。这都是份内之事呀!”
马金山说:“康掌柜,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在我马金山手里就是不能让好人吃亏!张青山这老混蛋,千方百计地下套、设陷阱,从你弟弟们手里算计了你们家的买卖店铺。如今他死了,我就打算把原先你们家的买卖还给你,只是这手续上该咋办,我说不上来。今天上门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着出个主意,把张青山从你们家算计走的买卖店铺,还划到你的名下。还得让上边抓不到任何把柄,其他的掌柜的还挑不出毛病,总之一句话,不能让你康大掌柜落个坏名声。”
康万金激动地搓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马…马署长,您说的可是真的?”
马金山说:“句句是实!”
康万金眼珠一转,又问道:“您要多少股份?”
马金山涨红了脸,腾地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你放屁!你把老子当成啥?我要是惦记着你的股份,又何必来跟你商量,我都要了岂不省事?你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
康万金忙站起来连连作揖,说道:“马署长息怒、马署长息怒,都怪我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
他把马金山扶到太师椅上重新坐下来,接着说道:“马署长,这事儿不难。当初张青山从我兄弟的手里买我家的店铺时,肯定有合同文书,您从张青山家里找出那些文书,一把火烧了它就没事儿了。张青山虽然买了我家的店铺,可他并没有换掌柜的。现如今各店铺掌柜的还是我家的老人儿,他们都听我的招呼,这事儿错不了。”
马金山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照你所说的,你家的那些店铺还得归你那些不争气的弟弟们。因为当初分家时它们都已经分到你弟弟们的名下了,把买卖还给你弟弟们经营,早晚还得让他们给卖了。康掌柜,你再另想办法吧。”
康万金为难地说:“这……”
马金山说道:“你刚才说,现如今各店铺的掌柜的都是你康家原来的老人儿,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单独跟那些店铺掌柜的见面,就说张青山在世时,你和店铺掌柜的合伙出钱,早就把买卖又从张青山手里买过来了。理由呢,就说张青山急着敛现金,好回山西老家。这样一来,店铺里可就得有人家那些掌柜的股份了。康大掌柜,你愿意吗?”
康万金眉飞色舞地说:“我愿意。把各店铺掌柜的打点好了,他们自然帮着我想辙把这事儿瞒过去了。他们都在我康家干了几十年了,给他们些股份也是应该的。又何况那七、八家铺子本身就是您马署长赏给我的,我怎么会太贪心呢?”
马金山说:“还有,张青山死了,山西会馆你得想法子把他经营下去。掌柜的可以换,但山西会馆的牌子不能换。山西会馆我就委托你拍卖了,拍卖所得的钱,我往上边一交,这事儿就算了啦!康掌柜,甭把价儿抬的太高,反正是往虎口里送,肥瘦就随便了。哈哈……”
康万金笑着说:“您放心,山西会馆拍卖的事儿,我跟商会的同仁一块合计合计,马上就办。三五天之内,我就把拍卖所得的银票给您送去。”
马金山笑着说:“就这么着,告辞!”
几个叫花子在大街上走着,边走边议论着:
“哥儿几个,你们说,张青山是怎么死的?”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吗。那老王八蛋,是让咱们哥儿们骂死的呀!”
众人一阵大笑。
“没错儿,谁要拿咱叫花子不当人,那他离倒霉可就不远了。当年朱元璋兵败后,躲在一个小庙里,还是咱们老前辈救了他。”
“对呀!‘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事儿谁不知道?要不然,他能亲口封咱们丐帮‘走南闯北、穿州过县,到哪儿吃哪儿’吗?”
“后来他们朱家子孙越来越不是东西,惹恼了咱的老前辈,咱老前辈这么一骂,就把崇祯骂得上了吊了。”
“没错儿,大清朝怎么亡的?那也是咱们爷们儿瞧着他不顺眼,开口一骂,就给他骂亡了国了。”
“如今我看这国民政府也……。”
“咱先等等。要是国民政府也不干人事儿,咱他妈照样把他骂得玩儿完了算。”
几个叫花子敲着牛膀骨,念念有词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