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_京畿旧事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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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 2)

在高老爷子住的那个小旅店的大通铺上,一个男子正在一边比划着,一边说着:“要说这日本人真不是人,他一看马六儿是条硬汉,知道这位是个不怕死的主儿。你猜怎么着?这老鬼子把马六儿绑在树上,然后又把马六儿的媳妇绑在对面的树上,让鬼子兵当着马六儿的面儿去轮奸他媳妇儿……”

一个客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畜牲!真他妈一群畜牲啊!你们说这多田他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呀?在咱们中国地面儿上,他们这么祸害咱中国人怎么就没人管呢?警察是干嘛吃的?东北军是干嘛吃的?曹梦九手下那‘一百单八将’又是干嘛吃的?”

另一个客人接着说:“奶奶的,没什么好说的,跟这些小日本儿,只有豁出这一腔子血来跟他们拼!”

高起祥不快地上前搡了那小子一把,说道:“你说的怪热闹,你见来着?”

那人说:“我有个老乡在曹家当厨子,鬼子糟蹋马六他媳妇时,我那个老乡在厨房里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咽不下这口气,当天就辞职不干了。”

高起祥问道:“那……那你听说没听说,马六儿和他的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那人说:“还能怎么样?这老鬼子肯定还得从马六儿和他那俩孩子身上追讨那幅画儿。我看,这爷儿仨的性命也难保啊……”

高起祥松开那人,转身出了小旅馆……

黄昏时分,在曹宅的角落里,李谦把王万成拉到无人之处,咬牙切齿地说:“兄弟,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妈的,太拿咱们中国人不当人啦!”

王万成说:“哥,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李谦用手一指那栋湖边的小楼,压低了声音说:“鬼子把马六儿押在那栋小楼里了。甭问,那俩孩子肯定也在那小楼里。咱今天晚上就动手,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王万成说:“就咱俩个人?”

李谦把眼一瞪,生气地说:“你要害怕就滚远点儿,我一个人照样跟鬼子干!”

王万成说:“我说啥了?我…我没说不干哪!哥,我全依着你还不成吗?”

入夜,打手们敲着梆子,在大院儿里巡视着。静悄悄的人工湖的水面上闪着清冷的月光,

在清冷的月光下,湖畔那座孤零零的小楼愈显得神秘。

在小楼的一间房屋里,昏暗的灯光下,多田正和马六压低了声音商量着:

多田说:“车站、码头我全安排好了人,量他插翅也难出天津卫呀!”

马六说:“多田先生,万万大意不得。你是不了解我师父的功夫,像我这样的,徒手十个八个的,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您为什么非要留活口呢?”

多田说:“打死了他,我上哪儿去找我的情报?”

马六不解地说:“情报?什么情报?”

多田突然一摆手,随手关掉了灯。

湖边,两个黑影渐渐接近了小楼。两个蒙面人先用石头试了试,然后飞快的接近了小楼,攀着墙角,飞快的攀上了楼顶。

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蒙面人翻墙而入,他快步跨入小楼内,很快,楼里边传来了撕打声。接着,不知什么人开了枪。接着,黑衣蒙面人飞快的窜了出来,向墙根跑去。楼里的打手追了出来,向前面的蒙面人射击着。

前面的蒙面人向墙根跑去,后面的打手们穷追不舍,还用日本话伊里哇啦地怪叫着。

楼顶上的两个蒙面人突然掏出手枪向楼下穷追不舍的打手射去。跑在前面的的蒙面人接近了墙根,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墙头。就在他已经骑在墙头上的时候,跨在墙内的这条腿中了弹,他惨叫一声向墙外跌了下去。

后面穷追不舍的打手飞快地向墙根跑去。楼顶上的蒙面人冲着他们的背影就射,顿时,好几个日本打手倒在了墙根下。趁着机会,楼顶上的两个蒙面人跳到地面上,飞快地蹿出墙去,架起倒地的蒙面人,向河边跑去……

老多田气急败坏地跑了出来,大声吼道:“追!”

天津郊外河边的路上,李谦背着昏迷不醒的高起祥,气喘吁吁地朝前跑着。王万成拎着手枪,紧随其后。后边不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李谦忙背着老人躲进了河边的芦苇丛中。摩托车渐渐远去了,王万成背起高起祥,三人顺着芦苇丛直奔了河边的小渔村……

甭管用了什么手段,李、王二人总算告到了一条小船。二人轮流使劲划着桨,朝芦苇深处驶去。高起祥老人在船舱中呻吟着,此刻,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万成紧张地说:“哥,咱往哪儿划呀?”

李谦说道:“咱们顺着海河望上游划,就能划到永定河的河道里了。天快亮了,咱们只要划到永定河的河道里,在芦苇丛里躲一躲,待到天黑再说。”说罢,二人使劲儿划开了……

黎明时分,初生的红日映照下的芦苇随风摇曳着,芦苇荡起伏翻滚着,就像是万顷波涛。

水鸟的叫声合着蛙鸣一阵阵地传来,芦荡里充满了生机。船舱内,李谦正在给老人包扎着伤口。高起祥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李王二人说:“二位好汉,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知道,小鬼子抓不到我决不肯罢休,你们别管我,快跑吧――”

李谦说:“老人家,快别这么说,我们怎么能把您一个人撂下不管呢?”

王万成说:“老人家,您家在哪儿?我们送您回去!”

高起祥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家……在永定镇……”

李谦眼睛一亮,吃惊地说:“永定镇?永定镇谁家?”

高起祥说:“寿仙堂的田掌柜是我姑爷。”

兄弟俩相互看了看,李谦忙抢着说:“您是田大夫的老丈人?嗨!那更不能不管了。田大夫给我的弟兄们治伤看病从不收钱,那是俺的大恩人哪!老人家,您怎么会得罪了日本人呢?”

高起祥叹了口气,小声说:“一言难尽哪……”

李谦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估计这个地方鬼子一时半会找不着。待会儿我上岸去弄点儿吃的,最好能找辆大车,走旱路回永定镇。要是顺水路往永定镇划,能把人累死。万成,你陪老爷子待着,我这就上岸去。”说罢,李谦便起身跳到芦苇丛中,消失了。

为了找到大车一辆大车,急红了眼的李谦亮出了手枪,硬逼着车把式赶着大车上了路。

王万成背着高起祥,李谦紧张地跟在后面,三人上了大车。车把式一扬鞭子,大车便飞奔起来。

从天津到北京的铁路距离是240华里,走大车道肯定就更远了。又何况,为了安全,李谦他们白天还不敢上路,只能晚上走,这就更耽误工夫了……

溜溜儿走了三天,大车才在黎明时分到了永定镇寿仙堂的门口儿。因为是药铺,所以寿仙堂的大门从来不上锁。所以尽管是黎明时分,王万成没有敲门就背着老人进了寿仙堂。

李谦对车把式说:“辛苦你了,你等一下,里边马上就会有人给你送车钱来。”

车把式操着天津口音说道:“都不是外人,那年我有病困在了永定镇,是田大夫救了我。这车钱我不要了。”说着车把式赶车要走。

李谦忙拦住了他,急切地说:“那不行!在路上走了两三天,你也是拉家带口的人,哪儿能让你白跑呢?”

管家老周走了出来,上前拉住车把式,笑着说:“到门口儿了干嘛不进去呀?还没吃饭吧?走,进屋歇着去。回头我让人把大车赶到山西会馆去,保证让你的牲口受不了屈。”说罢,便和李谦一起拉着车把式进了寿仙堂大门。

众人刚进大厅,田大夫吃惊地迎了出来,惊呼道:“爹,您这是怎么啦?”

高老爷子老泪纵横地说道:“玉川,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呀……”

药铺伙计忙把老人抬到专为治疗病人的床上,田大夫忙着准备手术。田大夫并不保守,对西医外科手术,他不但信服,而且自己也很熟练。但他给病人做手术时从不打麻药,而是给即将手术的病人喝下能够让病人昏睡过去的中药――麻沸汤。不一会儿,田大夫便用镊子夹起了从老人腿里取出来的一枚带血的子弹头。在场的人都惊呼起来。然后,田大夫亲自把高老爷子抬到了后院,安顿好老爷子之后,他这才笑脸相迎地招呼李谦、王万成和那位车把式。看着差不多快中午了,田大夫忙把几位客人让到前院的一间大房子里,冯嫂把炒好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来,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管家老周一一给他们倒上了酒,然后笑着说:“三位可是我们田家的大恩人,来、我先替我们田大夫敬三位一杯。”

三位客人显得十分局促,相互谦让着,也干了杯中酒。

老周一边给三个客人布菜,一边笑着说:“房间我都安排好了,三位待会儿吃了饭,洗洗脸、洗洗脚,就歇着吧。田大夫肯定也乏了,有什么话咱回头再说吧!”几个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三位客人就不觉得拘谨了。在老周和田大夫的热情招呼下,三个人也就不客气了,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这是他们三天来吃到的最像样的一顿饭,三个人都有点儿喝多了。

酒足饭饱之后,车把式拿起鞭子就要走,田大夫、老周等忙追了出来。田大夫上前拉住车把式的手说:“这位大哥,您救了我们家老爷子,我怎么谢您都不为过呀!您说您这就要走,这……”

车把式憨厚地笑了笑,说道:“田大夫,那年我来赶永定镇四月初八的庙会,让小偷儿把我的钱偷了,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人事不省啊。是您把我收到了家里,给我治好了病,临走还给了我盘缠钱,我……”

田夫人忙打断车把式的话,真诚地说:“大哥呀,那算什么?那不是应该的吗?您怎么着也得在家里住些日子,让我们表表心意。”

车把式说:“不用了,那天晚上咱那个兄弟用手枪逼着我,让我套上大车跟他们上路,当时他也没说明白,把我们家里人都吓傻了。我要不赶快回家,家里人还不急死?”

田大夫一下子笑出声来,忙说道:“嗨,他们俩当时也是急了,怕您不来,这才用了这个馊主意。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强留您了。自古‘大恩不言谢’,山不转水转,日后您到了永定镇地面儿,就拿这儿当家!”

车把式点了下头,说道:“一定!”

老周递上两摞用红纸包着的银元,说道:“大兄弟,你也别嫌少,这一百块大洋你拿上。”

车把式连连推辞,板着脸说:“这可不行,我送老爷子回来,一是让那位兄弟逼得没法子,二是承田大夫对我的恩情,我可不是为了钱。”

田大夫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元,一边往车把式手上塞,一边故意说道:“您要不嫌少就接着。”

车把式面有难色,苦笑了一声说道:“少?重新打一辆大车才多少钱?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敢再推辞了。田大夫、各位,请回吧!”

车把式接过银元,跨上车辕,打了个响鞭,大车便朝镇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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