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吉普车,跟随能让我发财致富的大哥开始接手即将属于我的工作。
途中我莫名的想起电影《少年犯》中的镜头,是不是我也要从开水盆里夹香皂,嘴里哏着刀片练习偷钱包的伎俩。
从山东来上海的火车上遇到的小偷莫非也是强哥的手下,我和前进假如揭穿了小偷岂不是现在成了强哥的仇人。
回到家怎么给爸妈交代,如何描述我的工作,假如我真的锒铛入狱,谁会同情,谁会可怜。
我的思绪让我坠入矛盾和茫然中,我应该让前进给我拿个主意。
他们一天带我到徐家汇和陆家嘴所有的据点介绍我认识接头人,同时又接过接头人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付给他们一定比例的钞票,并嘱咐我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相貌。
我明白强哥的意思,用不了多久,接替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就是我。
是不是我只做这些工作,不用去火车上干那些扒窃的勾当,哦弥陀佛。
希望老天眷顾我这个涉世未深,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就算我的罪过不可饶恕,也恳求您发发慈悲,让我离罪恶尽量远一些。
从外面回到住处已经傍晚,前进没有回来,强哥说估计工作已经上手了,夜总会在夜里总会忙些,应该这样解释吧。
我们三个人买了点下酒菜,围坐在院落里的石桌上消磨上海滩迷醉的夜,没有了此起彼伏的拼酒,他们似乎格外享受这种恬静的小酒。
这一夜,我更多的知道了连前进也不知道的故事,一些关于强哥这个小集团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故事。
强哥这些战友当初都在虹桥机场做当兵,强哥和军哥在一个班,平时执勤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名叫老六,进出机场倒卖国库券的投机者,他们和我一样,在金钱面前都稳不住阵脚,向战友们攒了些钱,背着部队就开始了发财梦。
但是他们第一次就失败了,老六自持有黑道势力,卷了他俩的钱并没有返还相应的利润,军哥不愿意,在机场大厅就和他打了起来,国库券散落在整个机场大厅,军哥被老六用金属护栏砸花了脑袋,我这才明白那条蚯蚓似的伤疤是怎么爬上他脑袋的了。
事情往后发展很自然,强哥和军哥为此事开除军籍。
他们出了部队直接找到老六,用酒瓶子敲碎了老六的右手指骨,不仅要回了所有投资的钱,还把军哥脑袋开瓢的损失费一起讨了回来,并且用这笔钱认真的做起倒卖国库券的买卖,其他几个拜把子战友也决定大家绑在一起创业,都留在了上海,而刘阳哥,本来就是上海人。
至于花猫,并非是李士民的亲兄弟。
花猫就是一流窜作案的低级小偷,有次在街上行窃,被人抓了个正着,路人并不着急报案,而是围攻殴打他。
军哥和强哥路过,央求路人别把人给打死了,把他救出,可怜这个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癞痢头,把他送进了医院,花猫心存感激,誓死要跟随他们。
我最没料到的是,在学校和火车上获得国库券的卑鄙手段,竟然是花猫的主意,这个满脑袋癞痢的恶心匪类,在不断的行窃过程中居然总结出了些经验。
强哥和军哥这几年的倒买倒卖也悟出,正经做生意远比不上作奸耍滑,只有有钱才能有势力,有了势力才能赚更多的钱。
他们到处收买手下,安插据点。舍得花大笔的钱在火车站设立黑窝,挂羊头卖狗肉,手里的资金几何增长,确实在担惊受怕的投机倒把中体会到了金钱带来的些许快感。
夜深,他们去入睡,前进依然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他得知我今天的经历会是怎样的感受。
踱步出院落,从街角漫步在南京路,我这才发现,南京路与西藏路的十字路口有这么一偌大的圆形天桥。
站在天桥上,此时的感觉,如同置身大上海金钱和罪恶交织的阴谋陷阱,我似乎已经无法承受理想和现实的双重压力;又如同第一天站在大上海火车站广场迷失了方向一样,胆怯和迷茫。
十年寒窗,谆谆教导。步入这个大社会,当我第一次做自己真正的主人,为自己抉择人生的时候,却丢弃了正义和善良。
我把自己引向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自我毁灭之路吗?
望着天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我心头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