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那么艰难,返回却是这么容易。黑袍法师的时空门法术,直接将茉伊拉和雅克传送到了卡尔温要塞附近。
当茉伊拉拎着雅克潜进要塞,普莉斯拉女伯爵正居高临下地训斥昆特等人。
“殿下,你没事吧?”眼见茉伊拉恢复了女装,还穿着略显暴露的黑裙子,而雅克的衣服破破烂烂,喜出望外的女伯爵,脸色迅速晴转阴。
“本殿下能有什么事?观光罢了!快点给我弄点洗澡水!”茉伊拉似乎将女伯爵当成女仆使唤了。
昆特和瑞舍夫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雅克,雅克冲兄弟俩打了个手势,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地将他扶进了旁边房间“养伤”去了。
很多事情是没法解释的,雅克坚信这一点,所以他就干脆不解释。毕竟,这次能够保住小命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即使是对自家兄弟,他也守口如瓶。
好在小魔女也没有什么新动作,估计是在研究她弄到的宝贝。“混沌圣印”,还有那个黑匣子,应该够她研究的了。
十几天后,一行人顺利地返回了隐沙城。然而,雅克还是无法放松下来:和茉伊拉这小魔女签下灵魂契约,那绝对是生不如死,能不好好思量吗?现如今,再别提什么算计她、报复她了,茉伊拉只要动动念头就能要他的命!
此时他们都已经知道,茉伊拉居然真的是公主,当今皇帝温斯坦利五世最小的女儿!这可恶的小魔女,身份居然如此尊贵!
可是,这小公主怎么会和冥修教派扯上关系?居然还是死亡骑士雷欧纳德的弟子……
死亡骑士雷欧纳德名震大陆已有800多年,早就是邪恶的代名词。茉伊拉居然拜这种邪恶生物为师,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地母之源’是什么东西?从没听说过。什么“大地之子”?一定是邪恶之子!对对对,她一定是恶魔的代言人!还打着“自由意志”的旗号妄图蛊惑人心……
那个黑袍法师,他又是谁呢?能够和死亡骑士雷欧纳德相提并论……伟大的光明神啊,总不会是光明势力的梦魇——莱普修斯·贝尔格吧?那个邪恶法师,可是先后干掉了7位精灵王的怪物啊!唔,居然还说我也属于冥修教派,哼哼,一定是污蔑!
越想越糊涂,雅克索性就不想了,小心翼翼地收好小魔女赏给他的金币,闷头就睡。
回城之后,老大昆特行踪诡异,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不过,还是有人关心雅克这一脸晦气的家伙的。傍晚时分,胖子又来敲门了:“起来!起来!小蚂蚁,散心去!你想活活闷死吗?”
“去哪散心?”雅克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今晚有晚会!小懒虫,快滚起来!”胖子不由分说,掀了兄弟的被子,推推搡搡地出门了。
可能是因为盛世需要歌舞升平吧,帝国的晚会基本由歌和舞组成。那些歌曲基本上是两段,第一段叙事,第二段咏叹。然后重复第一段的旋律,歌词略有不同。再重复第二段旋律,最后以高调咏叹两到三次告终。最可笑的是,末尾那几个词还要宛如结巴般地重复一下。
雅克实在不明白,这些无病呻吟的演唱,究竟是想麻醉观众的神经,还是想锻炼他们胃囊抗击呕吐的能力。
盛装的主持人再次出现在场地中央,作热情洋溢的演讲:我们的帝国母亲多么伟大强盛,皇帝陛下如何英明神武,政策如何一贯正确永不失败,我们的前途如何光明灿烂,子民应该如何欢欣鼓舞……唉,桑德老爹真是没说错啊!雅克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桑德老爹教训胖子的一番话。
帝国的奴才喉舌,果真是不放过任何一次洗脑的机会啊!
平心而论,塔鲁克帝国还是有资格吹嘘的。一百年前联合其他两个人类王国毁灭精灵共和国“光环之巅”时,它还只是一个中等国力的人类王国。此后几十年间,精灵帝国“丽日芳汀”首先被人类联军消灭,随后,越战来强的塔鲁克王国改称帝国,先后吞并两大盟友以及几个周边小国,俨然成为埃瑞尔大陆上的第一强国。
在这么一个等级森严、特权横行、控制严密的强大帝国里,该怎么办才能混得好呢?
纷杂的思绪被狂乱的音乐打断,舞会开始了。胖子抛下兄弟,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四处邀请舞伴。雅克懒洋洋地躲在角落里,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夜深了。不知何时,场上已经没了胖子的身影。
又得手了?果然不愧是午夜“杀手”啊!对于胖子某方面的本事,雅克不能不衷心佩服。
相比之下,自己未免太无能了,坐了这么久,没一个女人过来搭讪……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决定回去继续睡觉。
几只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雅克的脸庞,打碎了他的美梦。
“好一只强壮的小蚂蚁,恢复得不错嘛。”幽灵一般冒出来的茉伊拉,无比“温柔”地冲雅克笑着。
“还好,还好。”雅克惨笑。连“小蚂蚁”的绰号都让这小魔女知道了,实在是不好到了极点。
“我又有个新计划,很不错的计划。怎么样?加入本殿下的冒险队伍吧?”
“不!绝不!”雅克毫不犹豫。
茉伊拉微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什么计划?”雅克叹了口气。有灵魂契约在,不服软不行啊。
小魔女嫣然一笑,带他来到了自己的包厢。
一肚子怨气的雅克,立刻取得了心理平衡:包厢里,胖子在,中年骑士菲戈在,伊芙在,而且……私掠海盗船船长老哈里顿也在!哈哈哈,原来倒霉的远不只是他啊。
看到雅克进来,老哈里顿微笑着向他举杯。所谓私掠海盗,就是在官方允许的情况下掠夺敌对势力。老哈里顿的工作,就是劫掠帝国北方的亚速-波尔联合王国的商船。他和桑德老爹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该死的臭蟹壳”这句口头禅,便是老哈里顿传染给雅克的。
正一脸尴尬地应对伊芙的瑞舍夫,立刻松了口气:“尊敬的伊芙法师,昆特中队长的事情,雅克比我清楚得多,你问他吧。”
居然当面出卖自家兄弟!真不是东西!雅克腹中不住咒骂。
伊芙微笑着转向雅克:“那么,小朋友,你来告诉我,昆特曾经提过的那个什么凯汀,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友?”
“这个嘛……我和凯汀也不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既然昆特老大从来没跟我说起过,那就不会……啊!”雅克蹦了起来,一小道闪电就在他脚下炸响。
“那女的究竟在哪里?”
雅克冷汗涔涔而下,瞪了一眼瑞舍夫,后者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至于茉伊拉,这小魔女自然是不会帮雅克解围的,她笑嘻嘻地抿了口酒,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在回来路上雅克就已发现,伊芙与昆特之间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伊芙还时不时向瑞舍夫、雅克打听昆特的消息。
雅克对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一无所知,瑞舍夫尴尬地透露了“内幕”:寒吸蛭攻击了伊芙之后,全靠中队长大人的一系列“努力”才解决了问题。至于究竟是什么“努力”,瑞舍夫一脸的讳莫如深以及妒忌。
此刻,雅克一点也不想知道昆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他只知道,这混蛋老大当初实在是多此一举。
伊芙仍在等待答案。小分队的成员都知道,这位魔法师的耐心并不太好,看,她的掌中,又一个小火球悄然生成。
“该死的臭蟹壳!你自己问昆特去!”雅克陡然怒气发作,往沙发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伊芙就待发作,茉伊拉拦住了她:“先让我们亲爱的老船长说说正事吧。”
“年轻人,勇士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城里有那么多吟游诗人么?”老哈里顿干咳一声,冲雅克挤挤眼睛:“在我小时候,我整天都在码头徘徊,给那些能言会道的乞丐小钱,听他们讲‘绿龙财宝’的故事。正是我的痴迷,帮助那些乞丐成长为了大大小小的演讲家、吟游诗人。”
“现在,我们有机会亲眼目睹传说的‘绿龙财宝’了!”老船长将一个羊皮卷小心翼翼地摊开,“离正常航线是偏了不少,但这机会一定要抓住!”
“这就是藏宝图啊?哈哈哈!”胖子大笑起来,“老哈里顿啊,你不会真的是老糊涂了吧?”
“胖子啊,不要这么快下定论。你看看,小蚂蚁就比你成熟多了。”
“该死的臭蟹壳!我说过了,不许再叫我小蚂蚁!”雅克算是找到泄露他绰号的罪魁祸首了。
“成千上万的臭蟹壳啊!你连我老人家的口头禅都给剽窃了,怎么就不能对这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宽容一点呢?你知不知道,连公主殿下对我都客客气气的……”
胖子嗤之以鼻:“你这糟老头子……”
“够了!有本公主在,哪轮得到你们发横?!”茉伊拉大喝一声,“统统给我住口!现在,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还需要准备几天才能出海?”
“殿下!您不会是认真的吧?!那藏宝图不可能是真的!”菲戈骑士失声道。
“藏宝图是我提供的!老哈里顿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信得过!”茉伊拉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骑士立刻缩起了脖子。
“殿下!你不能再胡闹了!”伊芙也急了。
“哼哼,你敢不听我的?那好,明天我就派人找昆特来,把你的‘秘密’全都说给他!到时候,呵呵呵……”
伊芙立即哑口无言。
瑞舍夫哼了一声,大剌剌地道:“本少爷可没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想让我卖命……”
“上次那个让你连上十几次厕所的药方!怎么样?干不干?小胖子,我甚至可以先把药方给你。”
胖子立刻红了脸。上次林中比拼毒药,他连战连败,最后便给茉伊拉出了一道他认为无解的难题——在流动的河水中下毒。结果,他眼睁睁看着茉伊拉轻描淡写地往河中扔了一颗小药丸,大约半小时后他喝了几口河水,随后就是不停地拉肚子。
“至于你嘛……”茉伊拉笑眯眯地拍了拍雅克的脑袋。可怜的雅克,惊恐得像那些看见“灭虫灵”的虫子一般,缩成一团,拼命点头。
“对!这才乖!本殿下不会亏待你的!很快,你就能够学会怎样当一个真正的恶人了!”小魔女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想当恶人,就得跟本殿下学!真正的邪恶是什么?刺着猛恶的文身,提着淬毒的长剑,迈着嚣张的步伐,睡着妖艳的荡妇?当然不是。真正的恶人,穿的是得体的华服,喝的是极品的红酒,笑容永远是谦逊的,搂着的美女永远是优雅的……”
雅克无力地申辩:“谁说我要当恶人了?”
“你的,灵魂。”茉伊拉轻声道。
“来!小牧师,我们再拼一次!”随着豪爽的声音,包厢的门帘一掀而开,是几个矮人,扛着酒坛的矮人。雅克认得那个带头的老矮人,德里克,他也是一名私掠海盗船船长。
“你想和她拼酒?”雅克怜悯地看着老矮人,“哦,相信我,算了吧……”
“石头在上!矮人的荣誉不容玷污!上次没喝赢,只是因为我不在状态!”老矮人咆哮道。
茉伊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次再输,你就得把东西交出来了。”
“我绝不会再输!”
雅克叹了口气,走到了包厢外。他宁可看外边这些人的拙劣表演,也不想看老矮人的惨烈“牺牲”。
不一会,一个矮人被抬了出来。“英勇的德里克船长,你可以再派个人。”茉伊拉悠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