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凉亭把酒言欢,然也未提及他的身份,而零落肯定知道,但一向好奇心颇重的我却没有去问。两个世界的四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和诗怡何尝不是在隐瞒着身份,因为都不知道要怎样说明。
日上三竿的时候,我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打开窗户,又是一个明媚的晴天。再不用每天被闹钟叫醒,去牢笼一样的学校“虚度光阴,浪费钱财”,放荡不羁惯了,那样拘谨的环境也接纳不了我。
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自池塘对面飘过来,我眼睛一亮,望见树阴下蓝色的身影,提起衣裙悄悄走过去,坐在旁边,静静地听完一曲。
“好好听哦!”我拍手叫好。
“灵溪?”
“想不到然你这么多才多艺!”
然笑笑,“是师傅写得曲好。”
“这曲子是你师傅写的?”
然举了举手中的玉箫,“箫也是师傅打造的。本来是一对,名为‘碧影冰环’,‘冰环’在师傅的师妹手上。”
“哦,还有这名堂。但也不要这么谦虚啦!偶尔骄傲一下又不会死!”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不恰当,打了自己一个不疼不痒的小巴掌,偷偷看了一下然。
然稍稍愣了一下,见我一副“可怜相”,笑道:“我不是零落,而你和诗怡也不一样。”
我歪头想了想他的话。也对,如果以上的对话出自零落和诗怡之口,恐怕又要“惊起一滩鸥鹭”了。
“对了,今天早上还没见到他们两个呢。”
“去打猎了。”
“怪不得庄里安静了。”
然笑着用箫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什么?”
“你笑起来很好看!”
“是吗。”然转身看向池面,“有时候好看的东西,会不会觉得很虚伪?”
“不会啊!”我顺手摘了一朵牡丹,“你看,像这花一样,美丽和芬芳是每个人都看到闻到的啊,它们真实的存在着。”
“可最后不过是些枯花败叶罢了。”然用玉箫拨了一下花丛,片片花瓣飘落在地。
“但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每一个生命都会有终结的时候,而结果都是抛弃曾经的一切,泯灭在天地间。过程是生命的意义所在,结果只是无足轻重的短暂过场而已。再说,花败了未必是件坏事,‘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把一朵完整的牡丹举到他面前。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然接过我手里的牡丹,你的话总让人值得深思。”
我得意地仰起头。好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学校的“大人物”,我的话自然得有些分量。
然戳戳我脑袋,“得意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公子!”山庄的管家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怎么了?”
“庄外来了好多人,吵着要见庄主!”
然微微皱眉,“我去看看,你去通知零落。”
我跟着然来到庄外,闹哄哄地一片,拿刀的、举剑的,好象都在等着猎物一样。看到我们出来,各个瞪着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心生第一感想:来者不善。
然泰然自若地上前道:“不知各位英雄到碧崖泉庄所谓何事?”
一个举着大刀的黑胖子站出来,蛮横地用刀指向然,吼道:“你是谁?我们来找夜零落,快叫他出来!别像个娘门儿一样躲在里面!”
“叫他出来!”
众人跟着叫唤起来。
我不解地望向然,难道零落跟这帮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然眼里闪过些微怒色,用两指将对准他的大刀挪开,“零落今天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
“哼!你算什么东西!给大爷滚一边去!”
说完,举刀向然砍过来,我一惊,想上前推开他,忽然被一只手拽了回去,我回头:“零落?!”
零落轻笑一下,示意我再往回看。
真是好经典的场面!那胖子砍过来时,然抬起手中的玉箫轻轻一挥,正好打中他的穴位。真是神准!
我跑过去围着胖子转了一圈,戳了戳他的脸,他也只有瞪我的份儿。
“然,你好厉害!”
我一下子扑到然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挂住他的脖子。
零落一下子傻了眼,然尴尬地手不知放哪儿好。感觉到异样,我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不规矩”的手,乖乖站到一边。来找事的那帮人也愣了好一会儿神。
不就抱一下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古代未免也太封建了!
“喂,你们找我干吗?!”
零落喊了半天,都没人再出声。大概都被然刚才那一下给吓住了。
“都哑巴了,出来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几十号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唉,一帮狗熊!
我眼一转,瞥见被点穴的胖子怀里揣着一卷东西,我过去掏了出来。是一卷淡黄色的锦缎,上面还写着字盖着章。
然拿过看了看,“是夜影皇朝颁布的通令,悬赏十万两找‘冰魄’。”
“‘冰魄’?碧崖泉庄又没有这东西。你们吃饱了没事干来这儿找茬啊!”
有人小声说:“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说?!听说的也敢来闹事,你们当我夜零落好欺负啊!”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零落不耐烦地挥挥手,“滚!滚!滚!看你们就心烦!”见那帮人还不动,脸色一怒,“还不走?!”
那帮人一怔,赶紧收起武器,慌慌张张地离开。被点穴的胖子见人都走光了,眼神焦急地望向零落。零落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又是正中穴位。不让人佩服都不行啊!
回到庄内,零落疲惫地坐下,有些无奈地说:“这‘五魄’成天搅得人不得安宁。”
“什么是‘五魄’啊?”我好奇地问。
“是冰、雨、雪、风、云五块圣石。民间流传着一句童谣,‘五魄齐,三朝一’,所以很多有势力的人都不惜代价的找寻‘五魄’,他们也认为只要集齐‘五魄’,就可以一统三朝,掌握最大的权力。”
“这也能信?一句童谣而已。”
零落苦笑,“为了权力,就算是子虚乌有的事物,一些人也宁愿去相信。”
“又是为了权力,跟爸爸一样。”我有些失神地呢喃出口。
“灵溪,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零落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也没再问什么。
“零落,‘冰魄’会不会真的在山庄附近?”然忽然问道。
零落想了一下,“‘冰魄’还从未出现过,有人会说它在碧崖泉庄,也不会完全没有依据。”
两人对视一阵,一齐脱口而出:“蓝冥山!”
“我一直觉得蓝冥山那个湖有点怪。”
然附和着零落点点头。
“你们是说‘冰魄’在那个湖里啊?”我插嘴。
“很有可能。现在去看看。”
好奇心作祟,我赶紧跟了上去。
“喂,你们去哪儿啊?”诗怡端着一盘水果进来,见没人回她话,把盘子扔给一旁的丫鬟,也跟了过来。
蓝冥山。
站在那一潭紫蓝色的湖水旁,我和诗怡好奇地盯着凝眉思索的两个帅哥,等待他们大显身手。
然抬眼望了一下远处,“动静太大恐怕会惊起人注意。”
零落会意,在方圆十几里地设下了结界。
“灵溪,你们站远一点。”
我和诗怡退后几步,零落和然分站湖的两侧,运功推动湖水,湖中央顿时卷起三丈高的水柱。强烈的阳光透过水柱,形成两种颜色的光影,波动闪耀。
一声巨响,水柱散开,漫天水珠,像下过雨一样。然手里拿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石头,散发着阵阵寒气。
我上去摸了摸这个所谓的“冰魄”,随即缩回手,“好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