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苏醒过来,我迷朦地睁开双眼,看到头顶华丽的锦缎床帐。看来被绑架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我一骨碌爬起来往床下走,却不想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个经典的“狗吃屎”。
“靠!你奶奶的,今天本姑娘招谁惹谁了!”
我揉着本来就肿成猪蹄的脚,抱怨的嚷嚷,同时发现,受伤处都包扎的好好的。
“看来这个绑匪还不算太坏。”拿起拴在左脚和腰上的链子瞅两下,“还是金的,挺有钱的,出去的时候顺便拿着当两个零花钱算了。”我放在嘴里啃几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辨别真伪的)。
“咳咳!”
一阵干咳打断了我浮想联翩。寻声望去,内厅的茶桌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一身华贵,摇着手里的玉骨折扇,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我吼两声,回过头继续钻研手里的金链子。
“别咬了,真金的。”
我瞪他一眼,“我就爱咬,关你屁事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盯了我好一会儿,嘴角弯出一个邪魅的弧度,走至我身前。
“长的还不错,就是嘴巴辣了点。”合起折扇抵上我下巴,“不过以楚然的容貌和身份,能看上你,还真是让人有点惊讶。本王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招数让他败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听得一头雾水,又关然什么事了我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不屑地收回折扇,“别跟我装糊涂,我不吃这一套!”
“喂!你到底说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绑我干吗?!”
“因为楚然手里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也因为你很不走运,我下令行动的时候碧崖泉庄只有你是最有利用价值的人。”
“切!还跟我打哑谜,以为我不知道啊,不就是叫‘冰魄’的破石头吗!”
“楚然倒是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你就好好期待他拿‘冰魄’来换你吧。”
“你别做梦了!”
他置若罔闻,转身走出内厅,我急了,一打滚儿站起来想跟着出去,可惜忘了身上的链子和脚伤,一天中第三次和大地热烈拥抱。我坐在地上抱着脚丫子哀嚎,忽然听见他说:“他不会不来,因为他是楚然。”
我沉默了,也为自己刚才的话而心虚,明明知道然会来,却嘴硬的否定。
躺在名贵的毛毯上失神的看着房梁。听刚才那人的话,似乎很了解然的个性,还自称“本王”,难不成是位王爷?然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与皇宫有关?
眼皮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架,甩甩头不再想烦心的事,天大地大,周公来了最大,走一步算一步吧。
黎明时分,碧崖泉庄还是一片宁静,人们都沉浸在睡梦中,楚然坐在桌前看着杯中早已凉透的上好龙井茶,俊颜上带着一夜未歇的疲惫。忽听得门外的脚步声,两眼瞬时有了光泽。
“零落!怎么样了?”
夜零落无奈地摇头道:“清郡王府戒备森严,我在外面等了两个多时辰,都没机会接近王府半步。”
楚然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斜坐在椅子上浅睡的丁诗怡被吵醒,正好听到夜零落的话,沉声问:“清俊王府在哪儿?”
夜零落似乎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没有回答。
“你不告诉我是吧?我自己去找!找着了我非把那个什么澈的大卸八块!”
“是陆千澈。”夜零落不紧不慢地说。
“闭嘴!”丁诗怡挽起袖子就往外走。夜零落迅速从她身前饶过,顺手点了她的穴道。“混蛋!快把我穴道解……”剩下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又被零落点了哑穴。
“你去了,就等人家把你大卸八块吧。”
丁诗怡只能气得瞪他。
“有人在吗?”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地乞丐向着院子喊。
夜零落走过去,乞丐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刚才外面有位大爷让我送进来的。”
夜零落给了那乞丐一些碎银子,挥手赶人。
“然,有消息了。”
楚然一听,急忙拿过信拆了开来。夜零落凑上前看了看,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违背自己的意愿,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
楚然释然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零落!”
夜零落望着他的背影,欣慰地笑了。丁诗怡纳闷地皱着眉,暗骂:神经!
清俊王府。
我望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没有一点食欲。
陆千澈摇着折扇坐在了对面,“怎么,不合你胃口?”
我瞥他一眼。你坐在这儿更影响我胃口。
“我可以叫人重新做,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
我再瞪他一眼。奢侈。
“看来,跟在太子身边比这里更有享受。”
我一愣,“太子?”
陆千澈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微怒道:“我说过不要再跟我耍这些小把戏!”
我也火了,“谁跟你耍把戏了!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随便扣些不知名的帽子给别人!”
陆千澈顿了一下,嘲讽道:“有趣!真是有趣!你住在碧崖泉庄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楚然是太子!”
“然是太子?”
“没错,楚然就是冰月皇朝的太子,即将登基的第十九任冰帝!”
这个消息的确很震惊,回想第一次遇见然,他那一身尊贵的气息,就让我隐隐觉得他不平凡,却没想到他是这个皇朝的天子。但知道与不知道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对我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我端起一杯茶,没再理会陆千澈的话。
“楚然这么瞒着你,你就没有一点反应?”
“那你认为我该有什么反应?”
陆千澈不解地问:“你就不怪他?”
“我没权利,没资格,更没立场。”
陆千澈还想说什么,一个小厮进来向他耳语几句,他对我说:“他已经来了。”
我跟着陆千澈来到前厅,看见厅内站着的熟悉的背影,把刚才的一切都抛在了九霄云外,只有无限欣喜。
“然!”
我又不顾形象地扑到他怀里,用一只脚又蹦又跳,忽然想起上次的尴尬,急忙往回收手。
“灵溪。”然回抱住我,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我拍拍胸脯,英雄似的说:“我能有什么事,我的命和小强一样硬!”
“小强?”
“就是蟑螂啊!”
“呵呵。”然屈起食指刮刮我的鼻尖,“你就会说一些怪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很杀风景的声音飘过来,“两位,别忘了这里还有人。”
然拿出“冰魄”扔给陆千澈,“东西给你,我可以带灵溪走了吧?”
“当然可以,太子殿下。”
然一怔,冷冷地看着陆千澈。
“然,为什么要把‘冰魄’给他?”
“灵溪,‘冰魄’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我在乎的人不受伤害,这样就够了。”然看着我眼里充满自责,“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还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然的声音低了下来,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忧郁似海的眼睛,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期待着原谅。
然终究只有十九岁。在现代,十九岁仍然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但在这个时代,十九岁已经要担起万人之上的重任。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他已饱尝无遗。
然,像他的名字一样默默无声,独自承受压抑的痛苦,在孤独的角落里,品味苦涩的人生。
我突然很希望能再回到现代,带着然一起去享受十九岁的缤纷花季。
“然,你不后悔吗?”
然坚定的摇摇头。
“我也不会后悔认识你。”我牵起他的手,“不要再责怪自己,因为我同样也向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不是错,每个人都有保留的权利。”
然的眼里顿时有了光彩,有些不相信地问我:“真的吗?”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你不相信我吗?”
然急忙说:“相信!”
“那我们回家吧!”
“回家?”然愣了一下,笑得像个孩子,“好,我们回家!我来背你。”
我伏在然宽阔的背上,感到了时隔十年的温馨。我问自己,幸福回首了吗?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肯定的答案。
眼角温热的液体沾湿了然月白的衣衫,渗透出一片片水渍,像夏日怒放的牡丹。
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却不想深究,现在才感觉到原来伪装这么累,亏自己当初还向然讲了那些话,没发现自己竟也是听众,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