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绵长的云层浮在万里清空,清新飘逸,人间又是一个祥兆晴天。
丁诗怡倚在门框边看着蹲在玄狐地毯上独自玩耍的男孩,摇头又叹气,问零落:“真的再没办法了?”
“然的药物治疗加上我的针灸都没有办法,他中的毒太烈,腐蚀了声带,能保住性命已经很好了。”
丁诗怡感叹两声,又愤愤不平道:“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下这样的毒手!”
夜零落敲了下她额头,“就你慈悲心肠,拣回这么个小麻烦来!”
“又不用你照顾!”
丁诗怡一甩头把夜零落撇在门口。
地毯上的男孩发觉有人走近,忽地抬起头,两只乌黑纯洁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丁诗怡,忽然扔了手里的木制玩偶,跑到书厨后,紧紧抓着搁板,好像怕人再把他带走,一尘不然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恐惧,天真的童颜让人心疼。
丁诗怡试着走过去几步,弯腰对着男孩说:“你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过来。”
男孩望着丁诗怡张开的手臂,似乎渴望如此温柔的守护又不敢轻易接受。
丁诗怡拿过桌上的一支糖人儿,嘴角噙着的笑容,纯澈的眸子里尽是怜悯与温柔,看得零落都嫉妒了。
男孩瞅了她半天,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接过糖人儿,伸出舌尖舔了舔,终于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丁诗怡松了口气,摸了摸男孩乌黑的发轻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忽然一顿,充满怜惜的低喃:“都忘了,你不会说话啊。”
男孩跑到书案前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丁诗怡拿起看了看,“幽寒,很好听的名字!”看到男孩甜甜的笑,又问:“是谁教你写得字呢?”男孩又写了两个字。“是你姐姐教的啊。那你姐姐呢?”
男孩垂下了头,抬手揉着原本就红了的眼眶。
丁诗怡搂过他瘦小的肩膀,柔声道:“别哭,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谁再敢欺负你,姐姐去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男孩抽噎着点点头,零落在旁打趣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贤妻良母’?看来我娶你还挺划算!”
丁诗怡红了红脸,道:“谁要稼给你啊!”
“你不嫁我你嫁谁去?”
丁诗怡故意气他道:“天下之大,不愁没有好男儿,我是不会单恋你这一根草的!”
夜零落戏谑的笑僵在唇边,磨着牙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夜零落败阵下来,捏了捏丁诗怡的脸颊,包容得笑道:“我说不过你!”万一哪天诗怡真让人抢走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零落!诗怡!”
闻其声,知其人,零落看着楚然满面清爽的笑容,心情似乎很不错,“今天有时间出来了?”
楚然哥俩好地搭着零落的肩,道:“我想出来,恐怕没人拦得住吧。”
零落赞同地点点头,谁都没注意到然刚来喊出名字的时候,男孩手中的糖人儿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样?”楚然指着男孩问丁诗怡。
“今天好多了。”
话刚说完,丁诗怡被男孩急急拉到书案前,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男孩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拿给诗怡看,诗怡顿时怔住,因为震惊声音变得颤抖,“、然……”
楚然和夜零落凑前一看,那纸上的两个字犹如一拳捣在他们胸口,振得无法呼吸。
丁诗怡不可置信地问男孩:“你见过灵溪,她就是你姐姐对不对?”
男孩用力地点头,然后又依次写了他们的名字,后面跟着写道:“姐姐告诉我,你们都是很好的大哥哥大姐姐,她很想你们。”
看到这话的三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楚不停地念:“灵溪她还活着……”然后一把抓住男孩的肩膀问:“她现在在哪里?”
男孩摇了摇头,写道:“我和姐姐遇到了坏人,姐姐被人打伤了,我被卖了。”
楚然紧紧追问:“你们在哪里遇到坏人的?”
男孩摇了摇头,楚然着急地踱了两步,匆匆回宫去调派人手全面寻查。
丁诗怡激动地抱住男孩,“幽寒!你真是个小福星!灵溪这丫头,活着都不拖个梦告诉我,没良心!”
夜影皇朝,琅环宫。
“啊嚏!”
“主子,你着凉了?”
我接过冬璃的巾帕,郁闷地吸了吸鼻子,今儿这么好的天气,不知又是哪个挨千刀的骂我。
“主子,听说言太傅被黜退了,言昭仪也已经被打入冷宫。”
我看了看冬璃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爱打听这些八卦消息了。”
冬璃不甘地澄清:“我又没去打听,是偶尔听宫里的公公说的,就在昨天,好像是跟皇上被刺杀的事扯上了关系。”
我这才把遭人绑架和皇甫泫然被刺想到了一块儿,事情来得突然却无半点马虎,显然是经过周密的计划和安排,两件事一前一后如此巧合,不管谁是幕后主使者,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我,好个“声东击西”。
言太傅,言昭仪,苍龙,龙思舞,宫里宫外,我恰和这几个人结了梁子,这件事恐怕就是他们里应外和的结果,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小李子通报:“司马三将军和许姑娘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司马元杰居然会来琅环宫?
许莞冰和司马元杰拉着手进来,许莞冰笑得一脸甜密,“灵溪!”
我回以一笑,元杰别扭着跟着喊:“灵……溪。”
我坐着没说话,对他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许莞冰推了下元杰,说:“元杰是来道谢的,也是来道歉。”
元杰在许莞冰威胁的眼神下说:“对不起,以前我说话做事太鲁莽,无意之中伤了人都不知道。”
这样的道歉苍白老套,我听着没任何感觉。
元杰忽然认真起来:“我明白你不知道该怎么样重新接纳我这个义兄,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原凉我,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伤害人,大哥和二哥都说我不懂细腻的感情,总是因为忽略而铸就错误,莞冰的事让我学会珍惜生命中的每一种情感,无论失去什么,都会遗憾。”
元杰一改往日的毛躁,反让我有些不适应。
一个人在遇到真爱后总会改变,无所察觉却又心甘情愿的改变,有时候自己都会奇怪,爱情的魔力这么强大。
“我都忘了。”看到元杰手里捏着一份喜帖,我笑道:“以后得改口叫你们三哥三嫂了!”
许莞冰羞涩的笑了笑说:“还是叫我名字吧!”
元杰把喜帖给了我,还有挺有份量,大大的烫金双喜字,让人忍不住羡慕。
我脱口而出:“兔子哥哥,你果然挺积极,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了!”
元杰的笑脸僵了僵,硬忍着没发飙。嘿嘿,以前的事怎么说我也得捞点回来。
五月初五,是元杰和许莞冰大喜的日子,在现代恰是端午节,每当这个时候,我和诗怡都会自己买材料包粽子,孤独着快乐,现在连这丁点儿快乐也难实现了,老天爷还真欺负人呢。
我把义父寿辰时的歌舞当作新婚礼物,和我当初预想的一样赢得众人连连喝彩。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喧哗的场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品着新酿制的桃花酒,醉意渐渐袭来。
一只清凉的手募地搭上我微微发烫的脸,我睁着迷蒙的双眼,看见皇甫泫然轻皱眉头,略带不悦地问:“怎么喝得这么醉?”
我晃荡着站起身,胡乱摆了摆手,硬说自己没醉,元明一过来,我就指着他喊:“双头怪!”弄得元明杵在原地哭笑不得。
皇甫泫然为了防止我耍酒讽,硬是把我拖离了席位,曲折的游廊绕得我腿软,我一屁股蹲在地上拽住皇甫泫然的袖子死活不肯再走半步,最后还是被他抱回了房间,我一触到床便呼呼大睡,完全没理会床头的人。
“小没良心的!”皇甫泫然低低嗔怪了句,拉下锦被替入睡的人盖好,然后坐在床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睡着的她没了白日里的精灵古怪,恬静如孩童,微微嘟起的红唇时不时翕动,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一片小小的影子,里面似有深不见底的孤独和显而易见的脆弱,轻轻拨动人的心弦,不由自主地想去心疼她。
皇甫泫然拈起她耳际的一缕长发,眼神亮了亮,好像作出了什么决定,满意地勾起了唇。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口渴,一骨碌爬起来去桌上倒茶,再回头才发现倚着床沿睡着的皇甫泫然,我挠了挠还不怎么清醒的脑子,记得好像是他送我回来,看他睡得那么熟不忍心叫醒,拉了条薄毯盖在他身上。
这段时间一直在受他照顾,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皇甫泫然一起从房里出来,看到的是众人暖昧的眼神,我头大,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初想找到幽寒就去冰月皇朝,现在已经知道了结果,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我简单地收拾了下行装,准备找个时间去和义父他们道别,却不想一个惊天的消息砸到了我头上。
元杰和许莞冰忽然进宫向我贺喜,我当时就蒙了,搞不清他们贺得什么喜。
许莞冰笑着说:“皇上今日早朝宣布立后了!”
我更糊涂了,问:“他立后你们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因为是立你为后啊!”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认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不死心地问:“你刚才说立谁为后?”
许莞冰眨了眨眼,肯定地说:“你啊!”
我高兴?我高兴个头!
我急忙跑了出去,然后又折回来问:“皇甫泫然在哪儿?!”
元杰愣了愣,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大反应,指了指方向道:“应该在御鸾殿”
我风驰电掣地冲到御鸾殿,没形象地吼道:“皇甫泫然!你给我说清楚了!立后是怎么一回事?!!”
皇甫泫然气定神闲地将笔放回笔架上,合好批阅完的奏折,看见我微微一笑道:“你来了,坐。”
“坐你个头啊!”我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子,继续吼:“谁要当什么鬼皇后啊!要当你自己当!别扯上我!”
皇甫泫然拉下我的手,完全不睬我这么大的火气,心平气和地纠正我:“灵溪你傻了,朕自己怎么能当皇后呢?”
“你别跟我装疯卖傻好不好!”我厌烦地甩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想过问,但我不能也不愿当皇后,我就要走了,你别再塞个大麻烦给我了,好不好?!”
“你要走?”皇甫泫然一把抓紧我的手臂,好似怕我会立即飞了一样,用质问的语气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