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闭着眼皱眉:古代也有消毒水?
意识到什么,我猛然睁开眼睛,一片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侧头一看,手背上输液的针管,心电图……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这是现代。
本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想到又穿回来了。死不了,那不得思念成灾了么。
一个护士进来见我醒了,急忙叫来了医生。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小姐。”
我削苹果的手一顿,抬头,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我都认识,他们是爸爸最得力的手下,北尘和西烨。
我问:“是你们帮我出的医药费?”
“是。”
“谢了!”
他们微微错愕,又一笑掩过。以前我是不跟他们这样说话的,确实该惊讶。
北尘说:“大小姐,住宅都重新收拾好了,明天我们来接你回去。”
我想了想自己现在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身上也没钱,独自在外肯定没好日子过,还是识相点不要委屈了自己。
住宅还是以前的样子,爸爸去世后将宅子和手上经营的一家外贸公司交给北尘和西烨打理,并嘱托他们要好好照顾我,可我在爸爸去世前一个月已经身处冰月皇朝,两年多来,他们一直在找我。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房间,轻抚着不曾改变位置的物件,视线锁在床边的柜子上,犹豫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
一年一份的生日礼物,藏了十年,再也送不出去了。无法忽略沉重的心带着微微的刺痛和落寞,指尖抚尽礼盒上蒙落的灰尘,轻轻放回原处,连同钥匙一起封存。
我和北尘西烨来到墓园,爸爸的墓前静置着一大束纯洁的百合,泛着幽幽的清香,花瓣上带着露珠,显然是刚放置的。百合是爸爸的最爱,除了我和诗怡知道外,只剩一个人了,那便是我妈妈。
我在周围寻视了一番,跟着那抹依稀的身影出了墓园。在清静的林荫道上,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拉着两旁大人的手,嬉笑完乐。这是我曾经最奢侈的心愿。
“妈妈,那个姐姐是白头发!”
闻声,我站着没动,看着她朝我走过来。我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墨镜遮住了我大半边脸。我相信,她不会认出我来的。算算已有十二年没见了,她的脑海里只存在着我八岁前的样子吧。
她向我微微一笑,说:“小姐,真对不起,小孩子说话没分寸。”
我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没关系”。我们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渐渐疏离彼此。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白驹过隙十二年,再见到她真的做到了不恸不怒。曾经夜夜出现在我的梦境,只在片刻间便可以淡忘。终究,是我们遗失了太多。
蓦然回首,恍如隔世,就把曾经当作前尘往事,慢慢在记忆中尘封吧。
“大小姐,要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回去总沉浸在回忆里,可望不可及的曾经像漩涡般让我晕眩。
“你们没事吧?”我问。
北尘和西烨默契地摇着头,我展颜一笑,拉住他们两个的胳膊,“那就陪我到处逛逛!”
北尘西烨错愕间愣愣地点点头。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我的一头白发特别引人注目。不时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向我拍照的。我就纳闷儿了,不就是个白头发么,至于吗。北尘西烨沿路砸了好几个人的相机可还有人死性不改,我干脆叫北尘西烨别管了,由他们去,省的浪费力气。
这一天,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番轰动,想我当年在“伦帝”也没这么“红”过。
“那是干什么?”我指着车站前争先恐后上车的人群问。
西烨说:“最近东郊的古城对外开放,免费参观,有好多人都去参观。”
“什么古城这么吸引人?我们也去看看!”
西烨有些犯难:“可是人这么多,没车坐啊!”
我左顾右盼,眼睛一亮看见个赶驴车卖菜的老头,蓝豚市的街上居然还有这么原始的交通工具,真是奇迹。
我向北尘西烨要了几张百元大钞,买了那老头的驴车,载着北尘和西烨慢悠悠地向着东郊行进。
西烨哭笑不得地说:“长这么大头一次坐‘驴的’!”
我听了失声大笑,差点一头从驴背上栽下去。“西烨,想不到你这么幽默,‘驴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哈哈……”
“匿影”的两大台柱和南宫家的大小姐坐驴车,说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尤其是北尘和西烨那身与其格格不入的西装,坐在驴车上更引人注目。
所谓古城就是一座很具有古典气息的围城,里面的街道阁楼让我不禁想起古代。三朝鼎立的古代,有然的古代。
一阵清脆的铃声唤回我的思绪,街上有个身着袈裟的长白胡子和尚,眉心有颗痣,手里摇着一只铃铛,经过我身旁时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念道:“缘起缘灭天注定,皇朝一游恍如梦。镜花水月终成空,不如笑归红尘去。”
我诧异地回过头,已不见了那和尚的背影,只余一串铃声缭绕在街头。
西烨忽然一拍脑门说:“北尘!那和尚不是大小姐满月时来的那个么,眉心有一颗痣!”
北尘皱了皱眉,似乎也想起什么。我问:“你们见过那和尚?”
“有十几年了,就在你满月的时候,他忽然来宴席上念了刚才那么几句话,总裁以为他是个疯子,叫人赶出去了。”
“他当时没再说什么?”
“没有。”
我越想越疑惑,越觉不安。
缘起缘灭天注定,皇朝一游恍如梦。镜花水月终成空,不如笑归红尘去。
何谓缘起?何谓缘灭?难道我与然的结局会如镜花水月般终成一场空?
“大小姐,你没事吧?”西烨举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事,回去吧。”
我怀着心里的不解原路返回,这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开车到蓝桥,望着桥下湍急的江水异常烦躁。
我真的很想回到冰月皇朝,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上次就是掉进这条江才穿越的,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这样想着,我已经站在了桥栏杆外。江岸上聚集了好多人,很喧闹,他们是以为我想不开要自杀吧。
我眼一闭放开抓住栏杆的手,径直跳了下去,冰冷的江水一下贯穿我全身,我不管不顾任由江水冲击……
再醒来看到的依然是苍白的病房,心底的坚持虽不曾改变,却充满了无奈。埋首在枕间,泪水浸湿容颜。侧脸一片冰凉,不再是他温热的胸膛。
接下来好几天我一直闷闷不乐,想方设法想穿回去,接二连三往蓝桥跑,北尘西烨怕我再出事,强行将我关在房里,窗户都安了铁栅栏,我再没本事出去了。
冷静下来想想,这么做是行不通的,在固执下去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然,可能把小命也搭进去。忽然想起那天在古城遇到的和尚,他一定知道什么,也一定有办法送我回去。
我叫北尘西烨找到那和尚带来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