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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重琰哦了一声,极有兴致,“真羡慕皇兄,有皇嫂这样一位贤良的皇后……”耶律重瑱接过话头,“煜王年岁也大了,也该是册立王妃的时候了”,玉珑烟点头,心想,如果他有了王妃,心思可能就不会太放在她身上了,她偏过头轻声问,“皇上有没有意中人选,煜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王弟,皇上也该为他的事操操心了”,哪知耶律重琰面一凉,“我的事不需皇兄费心了,我的王妃除非具备和皇嫂一样的人品……不过我想,像皇嫂这样的女子,恐怕天下独一无二?”,玉珑烟微窘地别开头曲,耶律重瑱并不恼,只是温淡地说,“这样的事急不得,天下人有哪个不是独一无二,但想法却不总是一成不变”,煜王但笑不语,停了一会儿将话锋转开,却是对着玉珑烟说的,“最近雨水勤,每到阴雨天胸口的伤口总是疼得厉害,我不如皇兄,身边没个人心疼,不是人常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皇嫂能不能也替琰儿求一串这样的檀香佛珠,或许戴上它痛会减轻一些呢”
玉珑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伤是为他才落下的,但以她的身份为他去寺里求香又是不合适的,她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好在耶律重瑱替她解了围,“就答应煜王吧,他是幼弟,自然朕更疼他一些,你去就如朕去,顺便也可以替煜王求一求姻缘”玉珑烟并没有去碧桃寺为耶律重琰求香,在她看来他只是小孩子心性而已,事情过去了,他也就忘了,况且除非他来找她,否则他们在宫内并没有太多机会见面。而自那次封后大典之后,耶律重琰再也没有出现他不来,就代表没有玉无言的消息,而没消息对于现在的玉珑烟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玉无言平安无事。
对于天圣王朝来说,这次新封的玉皇后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为低调的皇后了,她拒绝去原皇后的寝宫凤仪宫入住,而素来清简的皇上特意请皇城最有名的匠人,要将原来的凤仪宫改成四面环水,绿竹掩映的青芜苑,玉皇后仍婉言劝皇上不要修。她的这些作为倒让原来一片反对的臣子们刮目相看。然而她的不饰张扬反而迎得皇上愈加的宠爱,这位少年天子原本就性子清淡,在人前很少表露悲喜,但这位玉皇后却是特例,当他在看她的时候,人们只得在心内感叹,原来越是浅淡的人,当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却是比任何人都浓烈。
御书房内灯影幽幽,一身白衣的耶律重瑱端坐在檀木案前,微低着头,神思肃静地翻阅奏折。灯光将他一抹青色的侧影投在墙上,清雅端凝。一袭绿衣的玉珑烟跪坐在案侧,她也微垂着头,手指在轻轻地研墨,乌黑的发丝从耳畔重落,在灯影中轻轻地飘悬。这些日子,她常常在御书房陪他到深夜,或是为他研墨,或只是静静坐在身旁,他们之间有时并没有一句言语,但好像言语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有时候他累了,抬起头便会看到她,两人只是一笑,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墨研的差不多了,只需再搁上几粒朱砂就好了,她轻轻地挑起眼帘,耶律重瑱的侧颜落入她的视线,手指不觉有些滞顿,慢慢停了,目光变得幽幽,神思也飞的远了,这样的一个场景,好像原来也曾发生在她和玉无言之间,而耶律重瑱凝然肃静的侧脸和他竟有几分神似,而已经放下的心又不知不觉地揪了起来,哥哥的病到现在不知怎么样了,他如果知道她已经找到了九龙玺却仍迟迟地拖延离期,会不会对她寒心?
一双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他手中的笔已经搁在了架上,最后一张奏折被他放在右手边高高堆起的折子上。
“在想什么?”他问。
她抬起眸,嫣然而笑,“我在想皇上什么时候批完折子,你身子刚好,每天却这样劳累”
他看着她的眼睛,“这些天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虽然你静静坐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总感觉你心神不宁”
玉珑烟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皇上不要多想,我现在的心思就是想让皇上早点好起来”
“好起来之后呢……”他唇角掠过苦涩的笑意,“你会不会离开?”
玉珑烟怔了,这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的手指被他抓紧了,紧的有点反常,“你……会离开朕吗?”,玉珑烟的手指被他抓得有点疼,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皇上是怎么了?我……怎么会离开呢?”
耶律重瑱的手指这才松开,脸上也恢复了自然地神色,“玉珑烟,你相信会通过一个人的字爱上一个人吗?”,玉珑烟点头,眼角有淡淡的轻风,“我相信”,她想起了初见玉无言的字,飘逸若仙,从那一刻起她始知什么叫字如其人,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起她是先爱上他的人呢,还是先爱上他的字?耶律重瑱说,“陪朕写几个字吧”,说着宫女已将宣纸铺定,玉珑烟执笔,轻舒凤尾,“浊沙万里蔽昆仑,风暗卷云浑。丈夫当世,纵歌横辔,匹马出玉门……”,耶律重镇站在她身后,眼尾含情,紫眸中有别样情绪。她的字,字字隽秀飘逸,婉转婀娜如有仙气,这笔体每个字都和自己的笔法皆然不同,然而细看来,却好像她的每个字都是从他自己的字里化出来的……他走过去,手从她背后伸出来盖在她的手上,两个人一起落笔,“谁言关外多离苦……”这些新的字体将他们的特色杂糅,好像一刚一柔两种字体紧紧契合,水乳交融,终于合二为一。幽幽灯影中,他们认真地书写着那阕彼此最喜欢的诗词,两个身影浑然天成地偎依在一起,面孔同样的美丽凝注,身边的宫女都屏住了呼吸,害怕呼吸稍稍重些就会破坏掉眼前的美好,她们凝注着那对身影,呆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娘娘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长贵躬着身打破了房内的寂静。耶律重瑱笑道,“又是他,总是不合时宜的”玉珑烟说,“长贵公公也是为皇上好”,说着伸手从丫头手中接过外袍替他披上,耶律重瑱迈过门槛,玉珑烟刚要出去,却被长贵一拜,“娘娘放心,奴才会小心伺候皇上安歇”,玉珑烟起先愣一愣,但很快会过意来,脸上一热。自耶律重瑱身子稍稍复员后,就是她留在宫内侍寝,长贵到底是年岁长一些的太监,这个从小他看到大性子淡然的少年天子,如今心里眼里都是玉珑烟,由她侍寝,长贵不用想也知皇上恐难自持,他怕他旧疾未愈又为此劳神,于是婉言提醒玉珑烟先与皇上分房而居。玉珑烟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而耶律重瑱已经皱眉转过头来,“长贵……”,玉珑烟上前飘然而拜,“臣妾恭送皇上”,耶律重瑱只得罢了,看一眼长贵,自行离去。
耶律重瑱走入寝宫脚步稍稍一滞,慢慢转头环顾四壁,自那次他吩咐长贵将玉珑烟的字帖都烧了,壁上一直空空如也,而现在那些字迹隽秀的字帖又挂了回来,他一张张看过去,其实每一张在别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可是与他不同,他还记得它们每一张原来所在的位置,他慢慢浏览完每一幅字帖的,失而复得的滋味在心内百转千回,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身后的太监宫女也不敢多花,然后他偏头,“长贵,你好大的胆子。”长贵将拂尘交给旁边的小太监,拂衣跪倒,“是奴才自作主张没经皇上同意,请皇上发落,奴才真是狗胆包天。”耶律重瑱轻轻嗯了一声,“念你是初犯,朕就不追究了,如有下次,双罪归一,小顺子,去通知内务府,把长贵这个月的俸银罚了”,小顺子答应了是字出去了,长贵叩头谢恩,“奴才谢过皇上,”长贵身后的小太监面面相视,明明被皇上罚了俸禄,但看长贵公公的每亩却似含着笑意,耶律重瑱去过枕边放着的镶金嵌银的玉如意,对长贵说,“朕素来不喜欢这些多余的点缀,这个玉如意你取了打发给旁人吧。”长贵擦净双手,恭敬的接过来,一边让皇上早点安歇,一边同众人一同悄悄退出去了。跟在他后面的两给小太监眼睛里满是羡慕之意,皇上这哪里是罚,分明是变相的赏赐,这锭玉如意,比起长贵公公一月俸银,简直天上地下,没法比了。
夏日午后,德年殿前的竹林寂寂,隐隐约约有绵渺的琴声从竹林中传出来,那琴声悠扬婉转,缠绵悱恻,听者都不禁驻足,而细听之下,却发现琴声原来是两股,一柔一刚,刚柔并济,如一锋一凰抵死缠绵,玉珑烟没想到这支曲子只有在两个人和弹时才能达到极致,琴音便如心音,他不用看他,便知道他的心意,而他也并不看他,两个人的心意却在琴声中达到了水乳交融。
这是传来拍张声,令琴音戛然而止,耶律重琰一身紫衣,长身而立,含笑赞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的音律真是天作之合。”耶律重瑱看了玉珑烟一眼,笑道,“煜王过誉了。”耶律重瑱这才拱手,“小王参见皇兄皇嫂,”说完,含笑而立,玉珑烟则微诧地看了他一眼,耶律重瑱问,“煜王怎么回来这儿?”耶律重琰回道,“臣弟有一事要面奏皇兄,不巧并未见到,信步走来,到德年殿前时突然听到有天籁之音丛林中传出来,不觉就走进来了,”耶律重瑱点头,“煜王有什么事要与朕商量?”
耶律重琰说,“温廷言一案善后事宜一告一段落,负责此事的李成将军可谓负责之致,听说此案牵连的人员有熟人被遗漏,现躲入望龙山中,李成将军已带人封了此山,并发下号令,一旦见到案犯,当即斩之,”他说的不紧不慢,好像在叙述一件完全与他无关的事,而他的话音一落,玉珑烟的面色已变。
耶律重瑱换来长随,“立即快马去望龙山,见到李成后传我的旨意,温廷言一案就此了结,若有漏网之人可不比追究。”看长随走远,他转头对耶律重琰说,“温廷言罪有应得,而其余人灯发配充军,现在想来朕当时过于严格了,若真有逃脱之人,也是天意,就随他去吧。”
耶律重琰说道,“皇兄说的极是,那些人虽有罪在身,但罪不至死,李成将军追究到底虽是好事,但毕竟杀戮太重,如今皇兄也这样想,那臣弟就放心了,但愿长随能及时赶到,避免一场血腥杀戮,琰就此退下了。”他稍一致意,转身走入竹林。
耶律重琰的最后一句话又让玉珑烟的提起来,眼前仿佛浮现出玉无言倒在官兵屠刀下的惨景,他的心如火焚,惶惶然就站了起来,耶律重瑱转头,她克制住声线颤抖,“皇上,前几天群殴去寺里喂煜王久了一串沉香珠,方才竟忘了给他,煜王现在还没走运,我给他送过去。。。。。”其实他不必自己去送,他可以叫丫头或者小太监送过去,其实心思在粗的人也能看出他神情的异样,而他只是专注看着他,他已经等不及他点头答应,就已经转身追过去了。
纤细幽深的小径中传出他急切的唤声,“煜王陛下,请留步。”耶律重琰缓缓转过身,“皇后娘娘?”他的眉微微挑起,“不知皇后娘娘找小王有什么事?”玉珑烟急喘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皇嫂突发慈心,替我求了和皇兄一样的檀香珠?”他又问。
玉珑烟微垂下头,“二殿下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我哥哥。。。。。”他语音忽然哽咽,“我哥哥他会不会有危险?”抬起头时,他的眸里已经含了泪水,耶律重琰沉默了一会儿,从袖里抽出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声线也放低一些,“他暂时不会有危险,这是他的信,你自己看。”说完,他转身走了,玉珑烟紧紧捏着那封信,喜极而泣,心内不辩愁喜,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信封上,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信,一一看去。
薄薄的信纸飘落在她脚边,泪痕未干,人却怔怔的,玉无言明天就要离开望龙山,望龙山已成危险之地不能久留,况且他已有许之远之口得知他早看到了九龙玺,不由心念聚会,他只会在等他一日,她若不去,恐怕今生再难相见。
风掠过他的纱衣,淡淡的琴声传来,凤求凰的音律,不再神情宛转,却一调比一调哀伤,这样的音律,听者和弹着都会伤入骨髓,她转脸向身后望去,竹影重重,曲径幽幽,不见他的身影,而他何以作此哀调,这样的哀婉,又有谁能够承载,他转身回走,每走一步,调子便更哀一分,他的心弦堪堪欲折,而这时音律忽然狂风暴雨般纷乱起来,心哀到极致时却又被打到乱入飞絮,他的脚步沉得不能再多走一步,这是,耳边“迸”的一声,琴弦断了。
“长贵公公”小顺子勾着腰,对站在寝宫前的长贵低声叫道,长贵转身看了他一眼,就像他走过去,在他转身的间隙,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已经悄悄溜进了寝宫,耶律重琰再看到他的时候讶然地叫了一声玉珑烟,她莞尔一笑,坐在他身边,执起他的手指,细心地帮他上药,她的手是被崩断的琴弦刺伤的,他看到她的时候他的脸妖娆凄美,手指的血正一颗颗滴在断线上,宛如娇艳艳的石榴花。
“疼吗?”他偏头问,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你也这样调皮,若是让长贵知道你在朕的寝宫里,朕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反应”,话音刚落,就听到长贵轻轻咳了一声,“谁还在和皇上说话,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该歇息了”,玉珑烟忙用手指捂住嘴,耶律重瑱不禁笑了,“没人和朕说话,朕已经睡下了,你们也都去歇着吧。”
寝宫里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檀香的香气轻轻缭绕,他静静地躺着,而她睡在他的身边。
他说,“有时候,真想象词里面写得那样“丈夫当世,纵歌横壁,匹马出玉门”,想自由自在地畅游在山水之间,身边陪伴着所爱的人,如果真能这样的话,朕宁可不要这个皇位。”
玉珑烟仰起头,看着他的侧脸,“可是皇上并不是一个人,皇上是万民的皇上,而天圣朝的子民是离不开皇上的。”耶律重瑱轻轻叹了口气,玉珑烟的手落在他的腰腹间,他抓住了他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只是紧紧地抱着。
第二日早朝,李成正禀温廷言遗案处置情况,长贵执着拂尘凑近几步,耶律重瑱偏头轻声问,“什么事?”乖觉的李成也暂止了话音,长贵弯腰走进,压着声音说,“皇后娘娘去了皇上的御书房”,耶律重瑱之说,“他总习惯亲自替朕打扫御书房,随他去吧。”长贵欲言又止地退下去了。耶律重瑱示意李成继续。
玉珑烟坐在檀木案前,取下架上的毛笔,蘸砚中昨日的残墨,点在白色的织锦上,很快锦上便显出龙飞凤舞的字迹,他打开旁边的盒盖,取出玉玺,压印在字迹尾端,轻轻将墨迹吹干,小心折叠放入锦带中,他走出去的时候,御书房的一切都已被她细细擦拭过,任何物品还都在昨日耶律重瑱用过的位置,那个盛放玉玺的合资仍旧严丝合缝地盖着,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那玫九龙玺。
长贵第二次往前挪了几步,耶律重瑱轻轻皱眉,长贵不等皇上发话,就躬身走过来,压着的声音有些缠,“皇上,皇后娘娘出宫了。。。。。”耶律重瑱的手指轻轻收拢,“不必大惊小怪,许是去碧桃寺上香了,她尚欠煜王一串檀香珠,”李成仍在继续他的上奏,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他的神情和平时无异,只是李成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坐在哪里的只是皇上的肉身,而皇上的魂魄早已不知去向了。
青芜苑已经落成,幽眇清雁雅,而她并未搬入,却仍坚持留在原来做圣女时的寝房中,他也并不强迫,从寝房里出来的时候,她以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略微肥胖的蓝色衫袍,头上压着的一顶黑色纱帽,他又成了宫里那个长着洗白面色的小太监小顺子,出宫的时候,她取出了袖中的锦囊,里面是皇上的手谕,着宫内太监小顺子出宫办差,看到那隐隐透着龙气的字体,守卫宫门的侍卫都纷纷跪下,放玉珑烟出宫。
宫外他并不熟悉,也不知在哪里可以雇到脚力,正心焦的时候,一个面生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出来,将一匹白马的缰绳塞进她手里就跑的不知去向,他来不及细想纵身上马,飞马奔向望龙山。
他攀上了望龙崖,他一袭白袍背身而立,当分拂起时,他甚至有点害怕他会失足落下崖去,决绝的惭愧和痛楚此时已被见到玉无言时心头巨大的喜悦所掩盖,他稍稍安定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急声地唤道,“哥哥。。。。哥哥。。。。我们离开这儿吧,以后哦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我会继续留在这里。”那背影冷冷回应。
玉珑烟一楞,“哥哥。。。。。”
他慢慢转过身,那侧脸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让她的心轻轻一荡,可是他的手指移了上去,一张薄薄的面皮随风卷入了崖下,他看到了易容下的另一张脸,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哥哥,她是第一次看他穿白袍,确实在她最不希望见到他的时候,再看到他的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冷了。
“一直都是你?”七年足以让一个人改变,所以即使怀疑,他也把原因归咎于时间,难道变了的只有他吗?还有他自己,也已不再是从前的玉珑烟,可是他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足以让他对自己的信任完全颠覆。
“一直都是我。”耶律重琰残酷地回答,他的眼眸一滞不曾离开过她的脸,她看着他,嘴唇在不停地抖,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他无情地沉默,坚挺的鼻梁在颊上投下莫测的阴影。
风穿行而过,他的身后传来衣衫猎猎的声响,好像预料到什么,他转过头,看到另一个白衣男子走上崖顶,看到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他停下了脚步,联和的眸光静静扫过他们的脸庞。
“皇上。。。。。”她轻声地下意识地唤道。
而耶律重琰的嘴角却斜斜地掠过一丝冷笑,“你终于来了。”话音刚落,他身后已经掠过无数伏兵,绵延一直到山下,而跟随而至的是无数的羽林军流水般涌上来,长随紧紧护在耶律重瑱身后,而其余的羽林军于耶律重琰的伏兵形成对峙之势,气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