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隐隐飞桥隔野烟_青青陌上桑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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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隐隐飞桥隔野烟(2 / 2)

关牧看了我一眼,“怎么,我这个鳏寡孤独的单身汉就不能佳人有约吗?”他半开玩笑地朝龙斐陌举了举杯,“谁有你龙总裁那么好的福气……”两个人就此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调侃起来,看得出来彼此交情不错。

我无甚兴趣,转过脸来看向坐在我身旁一直含着笑的秦衫。不得不承认,龙斐陌身边的女孩子纵使称不上绝色,也绝对可算上等姿色。眼前的这个秦衫,脱了外面穿的大衣后,紫色v领羊绒衫,紫色及膝裙,耳上缀着小小的紫色镶钻耳钉,更衬得肤白胜雪,眉宇间透出淡淡的灵秀和聪慧,眼波流转处,宛如一支半开的紫色睡莲。

丝毫不比桑瞳逊色。

乔楦早就跟她聊得热火朝天了。就只听到她唧唧呱呱地道:“那次龙斐阁过生日,我见过你的。”

秦衫言谈举止很得体,略带矜持地道:“哦,斐陌让我过去帮帮忙。”

乔楦冲口而出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啊,你们很熟?”

秦衫浅浅一笑,笑出两个淡淡的梨涡,煞是好看,她蛾眉微挑,“是啊,我跟斐陌还有斐阁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有十多年了吧。”

接着,她转过脸来,礼貌地朝我点点头,她的眼中,掠过淡淡的笑,“斐阁有阵子经常跟我提起你,”她一边回想一边莞尔,“他说,你是一个很负责,又很有……个性的老师。”

个性?这小子还真会口下留情,我想他真正的意思应该是霸道凶巴巴又不会通融吧。嘿嘿,我在心底不怀好意地笑,若不是我隔隔三岔五跟他秀几招四川变脸绝技,压下大叠大叠的作业吼着他赶紧交赶紧交,他后来怎么会进步那么快,前几天还给我发简讯说已经找了间大学开始跟班试读了呢。

说实在的,我不做老师,还真有点浪费天赋。

正闲聊间,我看到关牧跟龙斐陌碰杯,随即提议道:“斐陌,回国这么长时间了,难得遇到,一会儿找个地方喝两杯如何?”

龙斐陌颔首,“悉听尊便。”他看了我跟乔楦一眼,“不过……”

关牧爽朗地笑,“护花使者的重大使命自然不敢忘,我先送两位女士回去,回头我们再聚,怎么样?”

众人都笑了。

就在我跟乔楦站起来,要跟随关牧一同出去的同时,龙斐陌唤他:“关牧。”他姿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含笑看着我们,不经意般抚了抚唇,“当心,花是有刺的。”

坐上了车,我开始后悔。

有刺?我心中哼了一声。我倒是极端懊恼当初没有干脆利落地操起一把锋利的峨嵋钢刺,一举歼灭这个可恶的登徒子。

而且,居然还那么肆无忌惮!

回到了家,乔楦刚脱下了鞋,就抄起客厅里的餐巾纸盒,冲进房看韩剧去了。她把房门关得死死的,应该还是有点怕我跟她算账。

我摇了摇头,到厨房泡了一壶酽酽的普洱茶,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了下来。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夹雪,纷纷扬扬的,映在昏黄的街灯下,显得那么不真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诗经》里我最喜欢的句子。

记得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跟我一样喜欢。

我一直看着窗外。

记得,是件奢侈的事。

我随手打开cd,一个极具震撼力又不失柔情的声音响起——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穷途末路都要爱

到绝路都要爱

不极度浪漫不痛快

发会雪白土会掩埋

思念不腐坏

……

这是乔楦最喜欢的歌之一,每天都要放它一两遍。我按下反复播放键,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有点冷,我睁开眼,关了cd,几乎是同时,手机提示有短信。

我拿起来一看,是关牧的,一贯有礼貌的口吻,但却不无试探:“桑筱,冒昧问一句,你跟斐陌很熟吗?”

我愣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回复:“不熟,见过几次面而已。”

手机寂然无声了很长时间,直到十分钟之后,正当我准备起身去洗漱的时候,“嘀嘀”声才又响起。还是关牧,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桑筱,不要试图低估一个律师的智商和直觉。”

旁边还挂了一串笑脸符号。

我蹙眉,说什么呢,难得他这么风趣兼八卦,别是喝高了吧。于是,我按键:“岂敢。”

两分钟之后,“你知道龙斐陌一直以来的外号叫什么吗?”

才过了两三秒钟,嘀嘀声又一次响起:“hunter。”

这一次,我没有回复。

乔楦说得对,从事媒体行业,无论报社也好,杂志社也好,就算是电视台,没一个不是拿女人当男人,拿男人当牲口使唤。

再加上我们杂志社的老总是只刚爬上岸的大海龟,从米国学回来一套新鲜出炉的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先进经验,搞得我们脑子里要时时刻刻上紧发条,就怕一不留神让他破费请喝咖啡。更令人发指的是,他老人家三十六岁了,仍是黄金单身汉一名,没有家庭的羁绊,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神采奕奕。

所以一日,当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突然想起还有一份明天要交的急件落在了办公室里,立刻跳下公车,回转社里去取。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更何况,尽管要求严苛,老总给出的俸禄还是十分诱人的。冲出电梯,正要跨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有隐隐的说话声。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门突然打开了,老总脸色阴郁地走了出来。

我连忙低头,闪避到一旁。他没有注意到我,径自向电梯方向走去。

我朝里看去,我看到一个背影,伏在桌上,隐隐在抖动着。

是黄姐。

我站在门口,又是一阵踌躇,正在此时,我听到细细的,痛楚难当的呻吟声。我跑了进去,“怎么了,你没事吧?”

黄姐用手捂住腹部,抬头一看是我,有点诧异,“怎么是你?”她的眼里还是有薄薄的泪痕,说话也有气无力。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落了份资料在这儿,回来拿。”

“哦。”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右手紧紧顶住腹部。

我下意识开口:“你是不是胃痛?”

她闭上眼,“嗯”了一声。

我走到自己的桌边,飞快打开抽屉,拿出暖手袋,灌上热水,再找出瓶胃药,倒了一粒,再倒了杯水,走到黄姐面前,“吃吧。”原本是我为安姨买的,她有多年的老胃病,打算过两天送给她去,没想到,先派上用场了。

黄姐吃了药,接过热水袋,过了半天,看向我,“谢谢你。”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仿佛好多了,脸色也逐步恢复正常,转过身来打量我。

我穿着普普通通的深驼色长羽绒衣,围着安姨为我织的围巾,因为一路气喘吁吁跑回来,头发应该还有点蓬乱。她一直看着我,最终带有几分不确定地道:“有很长时间了,我隐约听说,说你是俞氏报业俞澄邦的……女儿?”

我愣了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默然片刻,很长时间后,“对不起,”她朝我淡淡一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临时起意找份工作随便玩玩。”

我顺手整理着桌上的稿件资料,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没吭声。

她皱眉,“以后叫我黄晓慧吧,愿意的话,”她朝我眨眨眼,“可以叫我晓慧姐。”

我从善如流,“好。”

我没有忽略她眼中自始至终的淡淡忧伤。

桑枚放寒假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要求,来我这儿玩。

我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桑枚跟乔楦一面坐在客厅里大啖零食,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这会儿正对着《sweetspy》里的混血帅哥大发花痴。我摇了摇头,这两人的心理年龄还真是相差无几,怪不得会一见如故。

吃饭的时候,桑枚问我:“二姐,你有好久没回去了吧?”

我点点头,没吭声。自从我搬出俞家,大半年了,从未回去过。

桑枚又问:“就快过年了,到时候你总该回去了吧?”她觑了觑我的脸色,“其实,其实……”

我点点她手中的筷子,“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当心不好消化。”自打我搬出来,除了友铂跟桑枚,包括爸妈在内,从来没有人跟我联系过,哪怕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亲情比纸,未必厚多少。

桑枚看看我,又看看我,终究欲言又止。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我生怕小叔小婶担心,催着桑枚赶紧回去,就快高考了,她可是全家重点保护的宝贝。下了楼,冷冷清清的街道旁,不见家里的车跟司机老张的影子,我不解,“桑筱,老张没来接你?”

她朝我吐吐舌头,“我跟妈说去同学家玩,回去坐出租车就行。”

她是聪明人。我了然,点了点头。

寒风中,等车的间隙,桑枚冷不防地道:“二姐,你知道吗,我听何言柏说,言青大哥可能年后就要订婚了。”

何言柏是何言青的弟弟,桑枚的同班同学。我“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看远处是否有车驶来,“记得替我恭喜他。”

接着,不待桑枚继续说下去,不经意般地问:“家里最近还好吧?”

“啊,爷爷奶奶都挺好的,前阵子还去天涯海角玩了一趟,大伯母也挺好的,二伯伯跟大姐总是那么忙,二伯母天天忙着打牌,我爸我妈就还是老样子了……”她一说,话匣子就收不住。

我低头,微微一笑。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凑到我耳边,“二姐,前两天,大姐不在家,我偷听到爷爷奶奶,还有大伯母跟二伯伯他们聊天,他们叽叽喳喳的,整天说家里就快要有喜事了呢,个个开心得要命,大伯母更是整天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她扮了个鬼脸,“他们还骂我,不让我听,以为我傻呢,其实……”

正在此时,一辆出租车驶近,我连忙招招手,“桑枚,快上吧。”

她够单纯,没必要玷污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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