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在晋阳宫里召见了返回的特使,刘邦躺在床榻上,喝着酒,看着跪在下面的使臣懒洋洋的说道,“都看到什么了啊?”
“回陛下,臣看到匈奴营地中遍布的都是老弱残兵,武器不锋利,士卒也是有气无力,就连他们骑的战马都是骨瘦如柴。”
“哦?!”刘邦惊异的翻身坐起。“你可确定?”
“俱是臣亲眼所见,想那塞外苦寒之地,根本无法种植粮食,只能靠牲畜维持生计,今年冬天连降大雪,牲畜冻死极多,否则匈奴也不会连连侵掠边疆了,他们吃不饱啊。”
刘邦沉吟了良久,挥手让那特使退下。
刘邦背着手来回踱了半天,还是觉的不放心。“来人!传令再派一名特使前去代谷!”
半个月里,刘邦接连派了十名特使,但传回的情况都是一样的,就是匈奴羸弱,不堪一击。
刘邦疑心渐去,而这边冒顿却笑歪了嘴,这十趟特使给他带去了不少礼物,冒顿倒是希望刘邦再多派几次这样的特使。
经过再三考虑,刘邦终于下了决心,但为了保险起见,刘邦最后一次派出刘敬前往代谷。
过了两天,还没等刘敬回来,刘邦就坐不住了,觉的良机失不再来,犹豫不决乃兵家大忌,于是立即下令三十万大军全部拔营,向北推进。
汉军大营里,激烈的鼓声与悠长的号角声互相呼应,响彻云野,肃杀的气息在天地间激荡不息,一队队神情冷冽、眼神犀利的汉军将士从营中冉冉开出,逐渐汇聚成一道滚滚铁流,向着北方开进。
第五天,刘敬赶回刘邦大军之中,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急急忙忙的找到刘邦,对刘邦说道,“陛下!请立即下令大军返回!”
刘邦大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了匈奴的伏兵?”
刘敬喘口气说道,“没有,臣没有看到匈奴的伏兵,臣看到的情况和前十位特使看到的一样,但是我和他们的观点恰恰相反。两个国家一旦决裂,敌国一定会夸张他的强大,展示他的优势。可是,臣在匈奴那里看到的却全是老弱残兵,用意十分明显,他们要引诱我们攻击,然后伏兵四起,臣认为对匈奴国绝对不可采取军事行动,否则必吃大亏!”
但此时的汉军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前锋已经越过句注山了,大军正在向前挺进,哪还能回头?
刘邦听言当即气得眼冒火星,喷着唾沫对刘敬咆哮道,“他妈的!你靠两片嘴皮子就做到了大官!现在却站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乱军心!朕岂能容你?!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押到广武关起来!等朕凯旋而归再收拾你!”
数名侍卫一拥而上,将刘敬拉了下去。
“陛下!陛下!不能进兵了啊!。。。。。。”刘敬一路上放声呐喊,声音极度悲切。
刘邦被吵得心烦气躁,把头伸出马车狂吼道,“把他的嘴给朕堵上!”等刘邦缩回马车里,果然再也听不到刘敬的声音。
刘邦深吸了口气,突然对马车外吼道,“下令!前军骑兵随朕迅速挺进!周勃和曹参率大军随后跟上,在平城汇合!”
随着刘邦的命令,大军迅速分成两部分,前军的五万骑兵和刘邦迅速向平城疾驰而去,而剩下的二十五万大军随后跟进。
刘邦率领大军疾驰了两日,在第三天到达了平城。
北风呼嚎,卷起漫天碎雪,十里长街,一派萧瑟。
刘邦大步流星的迈入平城准备好的临时行宫之中,边走边大声喊道,“把地图给朕挂起来!”
数名侍卫迅速将一幅巨型地图挂到了墙上。
刘邦脱下毛皮大衣,仔细察看地图。忽然,刘邦眼睛一亮,看着地图上的一点沉思不语。
良久,刘邦蓦地开口说道,“来人!把平城的城守给朕叫来!”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一溜小跑来到了刘邦的面前,对刘邦三拜九叩。
刘邦看了一眼伏倒于地的平城城守,带着帝王的威严沉声问道,“你任平城城守多久了?”
“回陛下,从陛下登基之后,臣就任职于此,至今已有两年了。”
“那你对匈奴人的情况了解颇多了?说来听听。”
平城城守整了整衣襟,朗声说道,“回陛下,匈奴人倚仗骑兵之利,蜂拥而来,呼啸而去,而我军骑兵不足,是以边疆匈屡遭匈奴侵扰。匈奴骑兵所过之处,黑烟袅袅,村庄焚毁,即将长成的庄稼惨遭践踏,正在劳作的百姓惨遭屠杀,本来陛下登基之后,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哪料变起骤尔,祸起东墙,一夜之间又杀出了这群凶残的豺狼!他们全然不觉得烧杀抢掠有什么不对,在野蛮而又愚昧的匈奴人眼中,人类和自然界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强大的部落吞并掉弱小的部落,抢夺女人和财物,杀死壮丁,就跟自然界的弱肉强食一样天经地义,就像没有人觉得狼吃掉羊有什么不对一样,在匈奴人看来,他们就是狼,我们就是羊,这就是野蛮人的逻辑,所以跟野蛮人讲道理是完全行不通的,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北疆居民日日夜夜盼望陛下的大军前来,杀光这些可恶的匈奴人,解百姓倒悬之苦!如今陛下大军已至,北疆百姓犹如久旱逢甘霖,臣,在此拜谢陛下!”说罢,城守以头触地,怦怦直响。
“好!”刘邦击掌喝了一声,“没想到,这边疆小城的城守也有你这番见识!想当初朕决意出兵之时,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出言反对,真应该让他们好好听听你的这番话!”
刘邦负手肃立,声音却柔和了很多。“起来吧。”
“谢陛下!”
刘邦指着地图问道,“朕问你,这白登山你可知道?”
“臣知道,白登山在平城东北大约有五十七八里的地方,这白登山是平城方圆百里内最高的山峰,四周地形陡峭,但是山的顶部却很平坦,看起来略呈台状,所以又有白登台一称。”
“那山顶可能容下大军?”
“能,足可放下数万大军!”
刘邦面现喜色,抬头又仔细看了看地图,半天才击掌说道,“好!明日你随朕上白登山察看地形!”
城守躬身施了一礼,应道,“臣,谨遵圣谕!”
次日,刚在平城住了一晚的汉军就全部拔营,铮铮铁流奏成一曲铿锵的杀音,灼热了每一个大汉将士的胸膛,虽天寒地冻亦不能熄灭汉军保家卫国的豪壮之情。
刘邦见到如此场面不禁心情澎湃,直叹军心可用,便率领大部队向白登山行去。
因天气问题,五万大军舍弃了战马,直到黄昏时分才到达白登山山脚,稍作休整便继续行军。大军蜿蜒崎岖的行走在坎坷的山路上,长长的队伍绵延弯曲,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巨蛇在山上盘旋。
天色渐黑,刘邦却执意到达山顶后再扎营,毕竟现在不上不下的卡在山腰,没有足够平整的地方可供大军休息。
刘邦的中军大营最先点燃火把,以那点火光为中心,向着两翼和前后军迅速蔓延,只片刻功夫,便连成了一条延绵无尽的火蛇盘旋在白色的大山上,几乎将幽暗的苍穹与冰冷的雪原上下分割开来,通明的火光之中,黑压压的军队正如潮水般席卷而上,几万具冰冷的铁甲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幽暗的寒光,肃立如林的枪戟几乎遮蔽了黯淡的苍穹。
而这一切全部落在远处的一名匈奴斥候眼里。
冒顿得到了刘邦上白登山的消息后,顿时大喜,宽阔的面容上闪着一层兴奋的光芒,眼中全是对胜利的渴望,毫不犹豫的,冒顿立即下令调集全部兵力,迅速包围白登山!
刘邦带着大军好不容易到了山顶。
刘邦抬眼望去,果然如平城城守所说,这白登山的山顶相比来时的路上确实很平坦,树木丛林也都不是很茂密,有大块大块的空地,完全可以驻扎一支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