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去啊?那么远?”
刘储神秘兮兮的:“忙了两年了还不够你受的。依依要是不请假我跟你们老板说说——”
“哎你别!请就请……”
说不感动是假的。
刘储笑眯眯的不回答,秦淮一个劲儿的扯他衣服问他:
“你倒是说啊,我们跑哈尔滨干嘛去啊?”
……
“喂,你要是不说,你信不信我从飞机上跳下去!急死我了你!”
……
好几次秦淮动作过大,上下乱动招来了空姐,都被刘储不好意思的弄走了。刘储不得已,狠狠的把她摁在座位上,恨不得拿跟绳儿把她绑了。凶巴巴的瞪她一眼。
晚上的哈尔滨夜景很美,当然这个时候——十一月深,冷的可以。两人在酒店吃完,刘储又特别“善解人意”的要拉着秦淮出来吃宵夜。秦淮简直觉得原来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内,人物角色的转换可以这么顺利……
秦淮把脖子缩在外套里。刘储看见他像鸭子一样的小脑袋,“格外好心”的笑呵呵的把她裹进自己的大衣。
“很冷?”
“你不知道我畏寒!——”
“唉,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可我想带你看看这里的冰屋。”
果然,街上接接连连出现的冰雕快速有效的治好了秦淮“畏寒”的恶疾。她像小鹿一样撞进人群里去看那一座座晶莹透亮的艺术品。刘储看着她那映着冰砌的水眸,内心温暖的像湖水一样恬然。
刘储带着秦淮在冰屋里喝杯热滚滚的奶茶。秦淮捧着杯子暖着手,一边兴奋的像个孩子一边说着刚才的见闻。刘储微笑的听着,静静看她高兴的眉飞色舞,脸红扑扑的。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甚至比他初见她时,她的那份故作大人般的深沉,更有魔力。他可不爱同她一样说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
秦淮见刘储今晚心情难得的好,就问他最近工作竞选如何。刘储说基本上已是没有问题的。刘储见秦淮东张西望的很新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首饰盒放在桌上。
秦淮询问的看向他。刘储抿嘴不语,也不打开它。
“依依,怎么很少见你戴那条链子?”
“嗯?你送我的那条红宝石?我觉得太贵重了,戴在脖子上怪重的,”她吐吐舌头。“弄丢了怎么办。”
“依依——”
“嗯?”
“我们结婚,好不好?”
“……”
这一幕秦淮想过很多次。只是对于刘储的态度,她从不敢想开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求婚一定要做的浪漫隆重。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她人生中惟一一次的经历,可她能体会到此时此刻的悬浮感,失重感。从一次一次她挤进他怀里开始,每一个与他相处的片段就像幻灯片一样的闪现。她知道,时光终于回报了。
眼泪险些就要溢出胸口,她咬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依依,你还依然年轻……我却老了……”
秦淮生生咽回了脱口而出的“好”。她从未见过刘储这番萧凉的样子。可她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又是各种交杂的感情喜极而泣又泫然悲伤。
“那你这两年为什么不肯说?”
“依依,你还年轻,我想给你更大的选择空间。”
“那如果我真的如你所愿,看上了别人,怎么办?你是不是就又不要我!”
刘储摇头。
“不会,怎么会如我所愿,怎么会不要。一直都要的。只是我要真那样不幸,看着你幸福也好。”
“……你不老,一点儿都不。”
“呵,依依,我不是怕老,而是我怕老了一无所有。你知道,人上了年纪都会担心这些琐事。”
“刘储……”
“依依,你从前为我辜负了大段美好时光。下半世,你要不嫌弃,我老态龙钟了,也好好偿还你,好不好?”
“刘储……”秦淮泣不成声,却看着他,伸出左手。
刘储叹口气,走过去给她擦了眼泪。打开首饰盒,取出里面那枚璀璨璨的钻戒,轻轻套在她的中指上。反复吮吻上湿濡震颤的红唇。
秦淮以为一切就要相安无事。
她欢喜的甚至忘了自己同辜苏关系渐趋冷淡这回事儿。乐的只知道要把这事儿告诉辜苏,她现在只想告诉她。
“苏苏,是我。”
“秦淮?还好吗?”
“很好,你呢?”
“我也还好。怎么了,今天很开心?”
“苏苏,我要结婚了!”
“……是刘储?他终于跟你求婚了。你们终于修成正果,这下你可欢喜无双了!”辜苏平静的声音也终于有了起伏,终于也为秦淮高兴。
“苏苏,你来做我的伴娘好吗?”
“……好。”
“苏苏,我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我好想你在我身边……”她一直在不停的说,竟没知觉到辜苏再没了言语。
刘储突然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临幸前告诉大梦初醒的秦淮说苏皖失踪了,刘晚说自己找了三天没消息。他得回去一趟。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秦淮看着刘储留下的现金,默默的收拾行李。
她坐在候机室里,飞机晚点了四个小时。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和梦一样。早晨她似乎都怀疑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空灵的美梦。是她太心焦了吗?
旧事历历在目。
他曾眷顾,她曾投靠,彼此牵起一时情动。
然而总是这样,温柔尚来不及逃离,寂寞已来盘踞。其实说来谁也不会相信,他同她,并不是那么苟且的人。白念念一句灭顶之言,轻而易举打碎了这一场盛世繁花。原来一切,果真都是镜中像?
——“刘储,你大限将近,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偶然在网上看到一个演员“小宋佳”,觉得她就是秦淮。无关演员经历,只是看她的气质。大概和你们有出入。大大们觉得刘储会是哪种样子?
、渡口
午夜突然惊醒。秦淮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房顶,黑夜里隐隐能渐渐的描出灯的轮廓。枕边还有冰冷的水印,秦淮伸手压住这一块。刘储说,她的脸一遇泪水,会发红。她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午夜回魂的梦,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她喝了一口昨夜的凉水,从厕所回来坐下来看。竟是刘晚的。
她握着鼠标的手一凉。
日期是两三周以前。里面有十来张“辜苏没有书”书店的照片。从开始租屋,到装修,进货,以及竣工。还有辜苏和刘晚,明朝,昭华及两个工作员的合影。照片里,他们每个人的笑得很开心。
刘晚说,自己一直想做点小生意,而辜苏又特别想开一家书店。和朋友几个,一起出资盘下来的店。
“她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喜欢看书,喜欢读诗,死文艺……哈哈!”
“她在墙上写自己的随想……”
“其实很多时候在书店里,我都能想起我们中学的时候……”
“秦淮,明朝昭华他们也都很想你……”
“有空来我们书店看看呗?我们都想你。”
……
秦淮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她把那张大家的合影做成了桌面,看着所有人的笑脸,唯独那中间没有自己。她双眼濡湿地看不清画面。
刘晚那句“她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喜欢看书,喜欢读诗,死文艺”瞬间打散了她沉寂的湖面。她怎么能不难过?旧梦重温是这世上最苦涩的事。儿时多少期许多少想象,多年后就有多少凋敝多少怅然。
是,大家都没有变,唯独她,自己都找不到心的方向。
看书读诗唱歌?那都是很久秦淮没有沾过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活脱脱的变成了时间与岁月尾摆拖印留下的俗物。这世上最悲哀的事,不就是自己成了自己曾经最最瞧不起的人?
秦淮想到,前些年自己还没大学毕业。学校里有个文学社组织的原创诗歌比赛,她兴致勃勃的两日两夜没休息好,写了四五首,乐颠颠儿地跑去问刘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