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经常做这些的。阿才叔不用担心我。”
“你不是那个什么秦王封的字师的徒弟么。你怎么会?”
“王上封的是我师父,又不是我。我是师父收留的。”湮不弃底下了头,似乎有些怀念自己之前的生活。
“被收留?你不是大户家的孩子吗?”阿才很奇怪,这样一个看起来穿着不简单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乡里的大夫欺负我,我师父恰好路过救了我,我就赖上她了。”
“你师父一定是个好人。”
“嗯嗯!”听到别人张扬自己的师父,湮不弃使劲点了点头,“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看着湮不弃天真的样子,阿才也终于放下警惕,开始继续犁地,边犁边和湮不弃说话。
“你师父为什么要叫‘字师’啊?”
“我师父?我师父不叫‘字师’。师父说那是王上给她的封号。师傅还说,她是仓颉的后人。”
“那秦王为什么要封你师父啊?”
“那是因为我师父会造字。就像仓颉一样。她造的字好写又好认。”
湮不弃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自豪了劲儿。
“你会写字?”
“会啊,师父天天教我。你不知道,师父的字写的可好看了。”
“那你教教我写。我还不识字啊。之前秦国的军队张贴了什么,村里都没几个人看得懂是什么。最后请人念了才晓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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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的韩国战俘似乎很兴奋,整日往田里跑也不有什么抵触,这可高兴坏了看管他们的秦国士兵。
试问这会闹事的不闹事了,反而认认真真的干起活来,那些看管的人怎么会不高兴?
湮不弃现在也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六岁多的小孩儿来教一群比他大很多的人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
湮不弃开始教阿才习字也只是把它当做是暂时赖在他身边的补偿,可是阿才却是把自己会写字了当做是比别人要强的证明。
因为留下驻守的秦军并不能继续冲锋陷阵、以军功换勋爵,所以他们对战俘都不怎么样。原本有人心里想到要去虐待战俘,但是仓子泱同商松建议,发榜告之士兵不得虐待战俘,一切以保证军粮的供应为主要目标。
这榜文一发,就表明,若是因为虐待战俘而导致军粮不能及时供应的话,那他们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死,要么替战俘种田。
为这种事情而死,那怎么都不值;若是替别人种地,那回头自己家的地怎么办?
所以这里的秦军一般都不会狠狠的对付俘虏们。
但也有胆大到想杀一两个解气的。这样的人就是知道了这些小老百姓不识得将军们下达的布告上的年秦国文字,所以准备杀一两个解解气之后,再采取高压政策来继续奴役剩下的战俘。
只是那人不巧在准备虐待战俘的时候让湮不弃给撞见了。
湮不弃看到告示上写的,便反诘了那秦国的士兵。湮不弃虽然人小,但毕竟是跟着仓子湮“混”的人,怎么可能会败在这样的小角色上。于是认字认得多的湮不弃便成了众人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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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安’是‘女’在‘宀’下,表示没有危险。”
《尔雅》云,安,定也。《庄子.天地》云,共给之为安。《周书.谥法》云,好和不争曰安。荀子有云:“国安则民无忧。”
湮不弃脑内回想着仓子湮教给他的每一句话,小小的年纪并不能理解太多的深意,他当然也猜不出,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并非偶然,只当是古代信息不便捷、交通不发达致使带他来的湮方与他失散良久。
仓子湮安的什么心?
“‘田’象阡陌纵横或沟浍四通的一块块农田。田是种禾稼的地方。《易经》说‘田有禽’则是打猎。”
湮不弃慢慢的讲,别人也慢慢的听。初时人们大都没什么兴趣,但是湮不弃说字,总让人觉得很是博学。湮不弃坦承那都是师父讲过的,自己不过是复述而已。于是这些韩国的战俘倒是对媛在千里之外的仓子湮产生起了敬重。
那定会是个很有圣人风范的老者。有的人这样说道。
湮不弃听了,没栽个大跟头已经算是好的了。只不过他没有去辩解,因为仓子湮之前交待过,不要把她是小女孩的事实给说出去。湮不弃以为是仓子湮心里有芥蒂,但仓子湮真正对其芥蒂的确是别人知道了她是女孩儿之后对隶书的抵触。
于是仓子湮白发苍苍、满脸桔皮的样子被广为传颂……只是“仓子湮”这个名字没有随之一起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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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不弃离开商队多时,仓子湛少了个玩伴,百里芹少了一个可以捉弄的对象,仓子湮少了一个需要天天教导的徒弟。
百里芹问仓子湮湮不弃去了哪,仓子湮也只是说去出门锻炼,并不把湮不弃的目的地和她的目的说出来
仓子湮只希望学习隶书的起始能从别的国家开始。等以后秦王苛统一六国的时候,他国人才不会因抵触为秦国而产生对隶书的抵触。而且,“别人会而我不会”的想法,必然会使不会隶书的秦国人更加奋发的学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