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词:神化。神化的东西总是令人神往的,因为人们只是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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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仓子湮让只有六岁的湮不弃去韩国为她做事,湮不悔心里一直不好受。
缘何仓子湮只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去?可是她忘了,仓子湮也不过十三岁而已。准确的说,等秦王苛十六年的孟冬(即十月)月末,她就满十三岁了。
湮不悔不知月末便是仓子湮的生日,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原本看着仓子湮对百里芹、相宇还有仓子湛的生日都有礼物,湮不悔也想着要给仓子湮备一份礼物。但是,还没等她想到,仓子湮的生日就在她本人毫不在意的情况下度过了。
毫不在意只是湮不悔的看法,实际上于仓子湮自己来说,可是好好的纪念的了一番。
她生的日子便是她死去的日子。
所以仓子湮不希望与别人来一同庆祝。自己小小的纪念一下就好了,不然别人一送礼,不就跟庆祝她死一样了。
所以那天她自己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面,虽然没什么现代的调料,也不求真正的长寿,不过是存在于那一世对于生日最古老的愿望。自己擀面,自己做臊子(吃面条的时候在面条上浇的卤),自己煮,自己吃。别人一天两顿,她今天一天三顿。
十三年,她怎么都回不去了。
这里的社会不发达,根本可以说是落后,没网可上,没电器可用,她居然都能忍受了十三年。仓子湮开始佩服自己的毅力了。
开始的几年她一直是随随便便浑浑沌沌的活着,靠着上辈子的记忆糊弄人。但是这里毕竟落后,想要活的自在,就得冲破枷锁。
有些路,迈出了第一步,你就不得不走第二步。等回头一想,原来已经这么远了。
想想这一年的事,仓子湮只觉得做事的效率实在是不高,中秋忙活了月饼,重阳忙活了寻黄酒,孟冬忙活了自己的生日,再到腊八就得忙活腊八粥了……有很多事情她想做的还没做,有些事情本没想过的又做了。那她什么时候入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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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湮,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寿阳。”仓子湮正在视察装货的船只,务必确保船舱内的茶叶等干货不受潮,不想百里芹大小姐没人可以缠,硬生生拽着仓子湮问东问西。
这也没办法,同行的人基本上都被百里芹给整怕了,一有时间就试针试药,弄得大家苦不堪言。着这麻烦的人物是仓子湮这个字师大人招惹上的,更是她放进商队的,百里芹这个大报复最终被丢给了仓子湮来照顾。更何况,仓子湮在哪都是男装,弄得别人都以为“昊天罔极”是个半大不小的男人,而百里芹一直以其“未婚妻”自居,这个麻烦也就只有仓子湮能解决。
“在鄢好好的。我们去寿阳干什么?你不是搜集到了好多出国的文字了嘛~没必要再去楚国了啊。”
“那你可知这是什么吗?”仓子湮来到一个放货箱的平整地方,从袖兜内取出了一块白绢,上面记着一些字。
百里芹略略一扫,基本上都是她不认识的。“这是楚国的字吗?怎么跟篆书没有相通的地方?”
“我记得楚国有二字合文、一字多体的情况,更有楚国特殊的象形文字,所以我必须去楚地一一核实。像这个字就是二字合文的‘八十’,这个字和这个字都是‘春’,而这个字是耳朵的‘耳’。虽然鄢地在以前也是楚国的领土,但是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楚国文字有什么变化,所以楚国一定要去。”一边指着绢上比划弯来弯去的字,仓子湮说的很耐心。
“可是要按照你说的,将来王上一统天下,那还要楚国的文字干什么?你每次写的那什么隶书不是很好。”
“非也。楚国也曾是大国,一下子让它曾经的子民用别的字体,他们会不适应,要一步步来,这最初的步骤就是要吧一个字的多个写体汇总,编成一部字典,这样即便他们不认得字,那也有地让可以找到那到底是什么字。若是以后我们任用楚国人作为官员,但是他不识得隶书,那就不能很好的传达王上的意思,那就要乱套了。”
“听起来似乎是很重要,但是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重不重要你以后就知道了。说实话我挺不希望把其他国的字抹消这种事情发生的。毕竟一种文字是产生它这种文字的民族的意识,抹消了它,就等同于把这个民族意识的结晶给消去,以后也就没有这个民族了……”
“字不该是越好用越好么?”
“对于统一大业来说是的……”
仓子湮不愿再说,抬手制止了百里芹继续追问。忽然有湮府带出的仆人奔至眼前,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仓子湮接过盒子,微微开了一条缝,瞧见了那湛蓝的色泽,一笑:“纷争将至。”
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仓子湮对谁也没说。而且为了保密,她将东西收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能说。
出于好奇,百里芹总是会问带那盒子来的人――蓝田许的大徒弟申一。
申一开始不敢说,但是一来二去总是有些口风露出去的。不过这也只是口风而已,要让申一说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当初仓子湮就明令过他,不得说出她让他们兄弟做的是什么,即便是别人发现了,也不能承认与否认。
申一不知道仓子湮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她让他们做的东西着实有够大胆。
仓子湮虽拿了东西,也没有真真正正地藏起来。她就只是把东西往自己平时放东西的架子上靠里面的位置放了上去,然后就再也没去管它。
你不给人看,却把东西这么放着,是个什么意思?
想看?可以。只不过不是我给你看的,是你自己偷偷看的。
偷是什么?反正与“偷”有关的行为她仓子湮挡不住,所以也就不拦。
不过那些前来偷看的人,技术是在是不够看,单看那没有完全合拢的盒子就知道那能力是怎么样的了。再看盒子底部在架子上摩擦出来的细痕,想必是摩挲了好一阵子。可能有不止一次的被查看。
仓子湮觉得实在是无趣,便又把一切归位。相比这件事情就要被传开了吧。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盒子又一次被打开了。而且,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是谁这么大胆?不仅仅是偷看,更是偷看了之后又实行偷窃!
仓子湮有些火,但是她又想想这样也好,这东西放在自己的手上始终是要交出去了,早没晚没都是一样,不过是自己托词不一样罢了。
不去管它,收拾收拾东西,仓子湮准备在过年之前从鄢地南下。
但是,这个决定却因为仓子湮遭遇再一次的刺杀而延后。
当时正是湮不悔再三请求仓子湮带上她的时候。
湮不悔认为仓子湮这一走便不会再理她了,所以她希望能够留在仓子湮身边。仓子湮自然不会有那种想法,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女公关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于是她好言相劝,但湮不悔仍然固执的想要同行。仓子湮无奈,正想借发火离开,不曾想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箭矢从身后射来,听到了破空之声,仓子湮本想躲,但是还未等她作出反应,箭头已经没入左肩。
箭矢由上至下斜刺进仓子湮肩胛,她忍住疼痛回身看,便只有自己暗地里开的赌场才是周围唯一的制高点。暗骂一声“南老头!”,仓子湮立即命令有些发蒙的湮不悔立即去封锁赌场的进出口,她要抓住那个刺客!
有箭从天而降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被客舍的人发现,百里芹、相宇等人立马便赶来。只是仓子湮很诧异,南公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难道说行刺的另有其人?
仓子湮不顾百里芹要给她上药包扎的要求,本想削下为此入体内的箭尾,但手上没刀,一急之下使劲拔出了箭便要拉着相宇向赌场那边冲。相宇甩开她,说道:“行了,我去。你难道不要你的左手了么?”说完他便飞奔出去。
仓子湮虽然知道自己的伤不应耽搁,但是听了别人这么说就是不想示弱,百里芹连忙抓住她,说道:“相宇比你腿长,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然后用手狠狠一按仓子湮左肩的伤口,痛得仓子湮差点叫出来。看来刚才意气用事地去拔箭果真是带来了不好的结果。
只这一会儿功夫,仓子湮的外袍便已湿红一片,而她自己嘴唇也很是发白。百里芹看如此,怕她还是要冲出去,便立马点了她安眠穴(大概在风池穴和风府穴的附近,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睡穴),架起人就往屋内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