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湛快把我的医箱拿来!”
百里芹将仓子湮面朝下趴在卧榻上,扯开她的衣服,按住创口周围的穴道以求快速止血。这时仓子湛已经拿了医箱和一些白布过来,百里芹见了,马上命令仓子湛过来帮她按住伤口。
仓子湛一进房内,看到仓子湮裸露出的左肩上一片模糊便有些楞住了,待听到百里芹的命令更有些不知所措。
“你愣着干什么?难道要等着你姐姐失血过多而死吗?”
仓子湛这才过去按住了仓子湮的伤口。手下一片黏湿,仓子湛虽晓得那是姐姐的血,但不敢看。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仓子湛一等百里芹说“可以了”就跑了出去。
等仓子湮醒来,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相宇只带回来了一具尸体。
仓子湮起来要看这具尸体,故意将所有人都叫上,掀开盖住尸体的粗布,仓子湮刻意盯着南公的神色。
南公有一丝讶异。
仓子湮断定他认得这个人。只是这个人真的是射箭的刺客吗?
仓子湮拉开那人的衣袖,看着发达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我恶搞了……)也不做他想。既然这个人的尸体被相宇给带了回来想必就是了。
仓子湮开口道:“南先生……”
南公听了一惊,所幸什么也声音也没发出来。
“子湮,你怎么?”百里芹不了解仓子湮怎么会忽然问起南公,难道这人和南公有什么关系?
仓子湮对南公笑了笑,说道:“等我箭伤好了我们就南下。我才忽然想起来南公似乎是从楚国来的,想必对楚国很了解,所以想请南公做回向导。”
自从见过南公,仓子湮便知道南公对她不怀好意,只不过收留他之后并没有看见南公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呵,看到刺客的死和她的问话,终于是露出了一点马脚。
南公想她死,想的不得了。
不过仓子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她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女孩儿值得一个老头耗费心思?还是说为了什么人?难道是为了他独子?可是也没听说过南公有孩子……
仓子湮让湮梓多拿了几个垫子靠在床头,瞎想着。
她箭伤未愈,懒得瞎折腾,也只有瞎想了。百里芹说她命好,自己拔箭看似流了一滩血,实际上连经脉都没有伤到。仓子湮听了心里算是松了口气,不用做复健运动了。
过了会儿,范旋走了进来。
仓子湮问道:“不弃那边如何?”
“一切如大人所安排。有贺翊暗中跟着,不弃公子也没有什么大事。”
“那便好。范旋,我问你,昨天傍晚你和相宇带回来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刺客的?”
“这里与赌场并不远,属下赶到赌场的时候那人正准备丢弃弓箭、藏匿于赌徒之中。但是,当我准备抓住他的时候,那人却服毒自尽。所以属下断定那人定是杀手。”
“在白天进行远距离瞄准,这个刺客可真够……蠢的!既然身上准备了毒药却还是希望能够侥幸逃得一死……真想会会那个能命令这种蠢货的人长什么样。”仓子湮拿起湮梓递过来的杯子,抿了口茶。“范旋,替我好好照顾照顾南公,我们南下可少不了他。”
“可是……”范旋的语气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南公是阴阳家的少司命,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仓子湮“哼”了一声,说道:“他是少司命又如何?虞浩墨给我的可是大司命的信物。他既然有害我之心,我即便只是要防着他又能落下什么话柄?你且放心去做,一切事皆有我担着。”
范旋回答了“诺”之后就退下了。
范旋不说,她还忘了,南公是阴阳家的少司命。而虞浩墨却是阴阳家的大司命。虞浩墨把伏匕给仓子湮,明显是怕南公会害她。看来这大司命和少司命的意见不合啊。
虞浩墨应该是从他的师父、南公的师兄手中接到大司命的地位的。那么说,南公因为对虞浩墨不满所以把恨意发泄到她的头上来了?
鉴于湮不悔对仓子湮的执着(自pia……这擦边球打的……),仓子湮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一句“‘昊天罔极’和赌场的产业是我的根本,你在这里替我看着,我放心”搞定了湮不悔。然后仓子湮便慢慢部署着向楚国前进的步伐。
秦王苛十七年,暮春。
郑国的疆域上,战场即将拉开。
去年,韩王安在郑国国都击杀郑国国君,虽使自己占有一丝领地以图反扑。但郑国群臣中仍有不服者,韩王安在郑国境内地位岌岌可危。
然,秦国大军与郑国边境驻扎,使得郑国境内韩国、郑国两方又成结盟之势,可谓是大敌当前难以内斗。韩王安顺势向其他五强国燕、赵、魏、齐、楚发书请求支援,企图以共讨秦国为由拉他国下水。
在此战役之前数十年,曾有韩、赵、燕、楚、齐、魏六国联军合攻秦国,是为合纵。其联军有猛虎之势,秦难敌。然,六国不合,秦国施以连横之法,离间六国,在大军压境之时得以喘息。后楚国被攻下南阳郡、巫郡、南郡、黔中郡,被迫弃合纵之法,秦军一一击破,得赵国的雁门郡、太原郡,韩国的上党郡、河内郡,魏国的濮阳、定陶。六国可谓是在全胜的状态下惨败。
数十年后,战局再开,韩国几近被灭,其他五国尚在徘徊是否出兵。于秦国而言形势一片大好。
李斯在白起、商松、韩国降将腾所安排、郑国内细作的帮助下,成功混入韩非所住的临时宅邸。
几日后,郑国都城内尽传韩非欲掌六国联军帅印。一时间,韩非地位岌岌可危。
同一时间,仓子湮一行人在安排了一部分人在商铺所在地管理后,又抽调了一部分人手行船至郢地再发展商户,其余人等便由陆路向寿春进发。
仓子湮将之前“藏起来的”的盒子交予相宇看护,然而相宇却是当初处于好奇而偷偷打开盒子的其中一人。
殊不知当初的偷看使得一个“惊天秘密”就此被传开。
现在的天下还是周的天下,可惜周的领地业已被秦占领。而在去寿阳的一支商队却被传出拥有周的传国玉玺!
待仓子湮一众人赶到了随地,这个消息似乎已经传遍了天下一般。所过之处,行人都对所有商队抱持一种戏谑的眼神。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重利,也不知这传国玉玺最终流落何处。
王者,九鼎;侯者,七鼎。
周的传国玉玺便是王位的象征,这不是诸侯国国君的地位所能媲美的!
等级便是象征,即便你有王者之实,但是王者之名才是统帅天下的徽标!
这玉玺如何不能让各方云动?怕是为了夺到玉玺早在暗地里被传开了!
然而“那个商队”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相宇、仓子湛、百里芹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都心焦起来。相宇是害怕玉玺在仓子湮这里的消息泄露了出去;仓子湛怕的是万一有人对所过商贩皆图谋不轨,那么他是否有能力保护的了仓子湮;百里芹则担心的是这里离秦有一定的距离,万一出事该怎么办?
对于仓子湛和百里芹的担忧,仓子湮都是举杯饮茶一笑了之,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终归会有办法的。”
而面对相宇的时候,仓子湮只是笑,笑得奸诈,笑得猖狂,笑得不怀好意。相宇见她如此,想来她定是知道了自己打开盒子的事情,便是心中愧疚万分――若是没有他那要命的好奇心,那现在就不会被各路人马盯上了!末了且得了仓子湮一句话:“有句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还有一句话叫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想来你已经是深有体会了。”
而申一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在摆弄玉器。他原不知仓子湮让他雕刻物事的具体用意,但现在看来,那孩子的想法太过危险!
范旋事先也不曾真正知晓仓子湮的用意,以为那是仓子湮为了讨好秦王苛所准备之物,现在看来,这将使现在的乱世更乱、战争更多的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