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血仇黑衣人挟着上官策轻轻掠下地来,将上官策挟到他父母小妹尸身之旁,伸手解了上官策身上穴道,却并不解上官策哑穴,防他伤心大恸悲号。这时黑衣人轻声对上官策道:“上官公子,乘着夜深官府暂不收尸,对你父母叩几个头吧,明日官府收了尸后,你只怕再也对你父母叩不成头了。”
上官策双目中泪水又滚滚滴落,双手双足趴在了地上,对了自己父母尸身“咚咚咚”叩了头来。待立起身时,上官策额头叩得已是红肿渗血。这时上官策紧闭着嘴唇,牙齿咬得“喀喀”作响。上官策伸手要去将父母小妹尸身摆放齐整,黑衣人从后一把将上官策抓了回来,轻声道:“上官公子,动不得的,动了官府中人察觉,咱们便难隐藏了。”黑衣人顿一顿道:“上官公子,咱们走吧。”
上官策瞧了黑衣人一眼,忽地跪下对黑衣人叩了头来,黑衣人忙伸手将上官策扶了起来,对上官策道:“上官公子,你不必如此。”上官策一转身,又趴在地上不住对了自己父母尸身叩头。黑衣人瞧着不由双目一酸,一串泪水从眼中滚出,滴落地上。黑衣人伸手抹了一把双目中泪水,深吸了一口冷气,接着长叹一声,知道上官策悲痛已不能自已,又伸手把上官策挟在腋下,行了几个转折,到了上官家府院后院墙下,挟了上官策轻轻一窜,便趴上了墙头,探头向外张望,墙外街巷四下漆黑一片。
黑衣人挟着上官策墙头悄伏一阵,见无甚动静,便轻轻一掠跃下,双足刚一着地,便听得一人道:“什么人?”接着火光一闪,一支火折子燃亮,却是俩个伏在墙下的劲装汉子,这时已立起身来,举了手中刀剑向挟着上官策的黑衣人冲了过来。
挟着上官策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呆立着,似是怕了他二人。那俩名汉子冲到近前,黑衣人仍是一手挟着上官策,另一只手上却忽地多了一柄剑。黑衣人身形几晃,剑光几闪,风个起落,便还剑鞘中。那俩名汉子瞪大双目吃惊地瞧着黑衣人,忽地身子一晃,噗噗俩声,二人一前一后倒在地上,顿即一动不动死了。他二人的刀剑亦随了二人倒地之时,发出叮噹落地声音。
黑衣人正待去将二人尸首扔进院中,忽见街巷远处有人燃了几支火把,一人道:“方才什么声响?好像是刀剑。”另一人道:“不错,是刀剑落地声音。”又一人道:“走,过去瞧瞧。”说着火把晃动,几人走了过来。
黑衣人知得杀死两名劲装汉子行藏已露,急忙挟了上官策紧挨着上官家院墙悄悄而退,转过一个转角,挟了上官策往长安城外方向疾窜。不一刻窜到城墙脚下,黑衣人挟着上官策拔高一窜,窜上长安城城墙头上,之后一掠,掠下城墙,挟着上官策展开轻身功夫发足往荒避无路旷野中一阵疾窜,待窜到离长安城甚远的一个土坡之上,方才停下身回头瞧向长安城方向,只见长安城城门方向一片火把光芒晃动,显是众多人马在城门口汇聚。不一会儿,火把光亮分了几路往城门口几处官道上追了下去。
深而黑的夜里,天空上星星便特别地亮,不时流星划过夜空一闪而没。黑衣人伸指解了上官策身上穴道与颈上哑穴。上官策一声不响呆呆站着,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黑衣人顿觉不对,急忙矮身对上官策道:“上官公子,这里已没有了恶人,你心上悲痛难过,想哭就放声哭吧。”上官策听了鼻头抽了一抽,双目中泪水如散落珠子大颗大颗下落,却紧紧咬着嘴唇,咬得一股殷红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却仍是不发一声。
黑衣人见了,大吃一惊,急忙对上官策道:“上官公子上官公子!哭,你得哭,放声地哭,你懂不懂,要放声地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官策听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再也忍耐不住,“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凄惨之极。一个十多岁孩子的凄惨哭声,只怕是天下最凄惨的声音了!黑衣人此时方才立起身来,抬头望向夜空,大口大口吸了冷空气,早已泪流满面了。
易无双坐在霁虹桥旁大树之下,想起这一段凄惨往事,双目中已是湿了,便伸手抹了一把,长长喘了口气。易无双忽地窜进一处林中,便见一处略宽空地,空地上一个土堆,土堆上长满了蒿草。易无双忽地对了土堆跪了下去,不住地叩了几个头,之后立起身来默默地立了一会,之后出了树林,到了先前坐的大树下坐了,马匹兀自低头吃着马料。
易无双取出只水袋,仰头喝了几口水,收了水袋,不由又忆起了旧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