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头成都往北行去千里，有一处关隘——大散关。大散关往北不远，便是渭水。渭水往东而去，过了长安城之后，并入黄河。

大散关外谓水之旁，有一处繁华小镇。小镇虽繁华，这时景象却不好，甚多的灾民往小镇中涌来，却是黄河一带闹了蝗灾。小镇街巷里随处都是逃荒乞讨之人，甚多灾民站了酒店里候了食客食剩的饭食。有乞讨之人在了酒店里，会影响酒店的生意，酒店老板与伙计忙去撵了乞讨之人出去，却是方才撵出去一批，却又涌进来了一批，无奈之下只好摇头做罢。

酒店对面不远处街旁，支架着几口大锅，大锅热气腾腾，熬着几锅稀饭。灾民们排了长串队伍在大锅旁等着分到一碗粥。一个清秀锦衫公子坐在一条长凳上，出言让锅旁几人快乘了粥到灾民碗中。

酒店里一个青灰粗布长袍公子坐在一张桌旁吃饭，腰上挂着柄长剑。青袍公子见数个灾民立在一旁，便招招手对几人道：“几位请坐。”说吧呼啦一下，桌旁便挤挤囊囊坐下了一桌人。那公子也不介意，取出一碇银子递与店小二，让小二立马上些数量甚多，易填饱肚子的饭菜来。

小镇青石板街道上，一妇人带了个十余岁男孩，手里拄着根棍子过来。那妇人骨瘦如柴、脚步虚弱，似乎风都可以把她吹倒。那男孩搀扶着妇人的一只手臂，二人一步步摇晃着走过来。忽地妇人双腿一软，晕倒在了地上。那男孩蹲了扶着晕倒妇人，不住摇晃了妇人身子道：“娘娘，你醒醒，醒醒！”语中已带了惶恐哭音。

那妇人仍是一动不动未醒，男孩不住地呼着、摇着，目中流出泪来。男孩抬头见不远处熬粥的大锅，忙轻轻放下了妇人，立起身拿起自己带在身上的胡芦破瓢过去。粥锅前排着长串的人，均是手中拿着瓢或碗，若是排到男孩，非一时半会的时刻，好在男孩这时要的是水，而不是粥。水缸前到是没有人排了队。

男孩抬着一瓢凉水回到妇人身旁，一手扶起妇人的头，一手喂了妇人瓢中凉水。妇人喝得几口凉水，胸腹间凉气一冲，缓了过来，却是腹中饥饿，混身乏力。这时道上十数骑马纵马驰来，街巷上行人、灾民纷纷闪身避让。男孩正要扶了妇人过去排队讨一瓢粥，听得马啼声急响而来，忙抬头寻声张望，便见了直冲过来的马匹，急忙用力想将妇人携到一旁避让，却是人小力弱，已是避让不及，情急之下一腑身用自己瘦小身子护住了妇人。这时一道人影一晃，一双手已抓住了妇人和男孩，往旁倏地让了开来。这时酒店中一青灰人影也是一闪，一人已立在了街巷当中，一伸手抵住急驰而来的当先那一匹马的马头，那一匹马居然被他一只手掌活生生按住。随后数骑马上之人见前面马匹被人阻住，急忙勒住马缰，一匹匹马人立起来，嘶鸣了打着鼻息顿住。

青灰长袍公子见自己抵住马匹的当儿，已有人将妇人与男孩拉得让到了街旁，忙一松手侧身让到一旁，对马匹上官府众人拱拱手道：“对不住了官爷，官爷请。”马上官府之人道：“你小子敢阻官爷的道，嘿嘿，不想活了？”那公子忙又一礼道：“在下为了事急救人，实出无奈，请官爷多多包涵。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官爷放人一命，也是一般。”马上官人脸色一翻道：“若是我想杀人呢？”那公子道：“官爷要杀谁？”马人官人道：“杀你。”那公子笑了一笑道：“官爷说笑了，在下与你无冤无仇，官爷杀在下干什么？在下胆子甚小，经不住吓的。”

马上官人嘿嘿冷笑数声后道：“你的胆子若是还小，天下便没有了胆小之人，你阻了本大爷的公干，还指望本大爷饶了你么？”这时街旁救了妇人与男孩的绵衫公子忽地插言道：“这位官爷，你既有公干在身，怎地如此夹缠不清，不去忙了自己公干？却在这里耽延时刻，况且这位兄台也是为了救人方才出手相阻，况且已对你陪了不是，你又何必放不过他。”马上官人怒道：“老子想杀人，关你屁事，你若多事，老子连你也一起宰了。”说罢转身对身后一众官差人等道：“弟兄们，给我拿下这两个人。”

马匹上从官差人等纷纷跃下马来，拔出身上钢刀便要上前拿人。这时青袍公子倏地出手，一把将那蛮横官人从马上拉了下来，紧接着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横在了那官人脖胫下面。那官差惊得张大了口，不敢说话，更不敢动了一动。要别人的命他可以不在乎，要他自己的命时，他非在乎不可。

众官差见自己头目被人横剑颈下，便顿住手脚不敢上前拿人。青袍公子冷冷笑道：“你们这些朝廷白喂的狗，只会欺压良善、残害百姓，今日我不想杀人，你最好让你手下人收起兵刃给我滚！”那官差忙对手下众人道：“快快，快收了兵刃。”那一众官差便收了兵刃退到一旁。青袍公子松手放了那官差，剑光一闪而没，长剑已入了鞘中。那官差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时松了口气，忙跃上了自己马匹，招手带了一众手下骑马一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