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浊臭的汗味又一次让柔福想要呕吐，她一动也不能动，仿佛在床上已经躺了整整一个世纪。

胃里一阵抽搐，似乎很久没有吃饭了，眼前黑漆漆的，好像听到过有人走动的声音。

“这是哪里？”这个疑问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是哪里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具躯壳只是她的累赘，不能让她洁净的灵魂轻舞飞扬。

她想到了落花，如果这肮脏的躯壳，能够像落花一样随水流逝，倒也干净。可是，就便是死亡，也由不得她来选择。

“花开当折终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柔福的思绪终于又回旋到了那花一样的记忆中。

每年的元宵灯会，是小柔福最盼望的日子，因为这一晚帝姬们可以像皇子们那样，走出皇宫。

汴梁御街上，花灯焰火，交相辉映。民间的少女们载歌载舞，锣鼓喧天，万众欢腾。

“父皇，我想和哥哥下去猜灯谜。”12岁的小柔福摇着宋徽宗的手撒起娇来。

五光十色的彩灯上贴满了字条，每当有人猜出谜底，就会引起一阵欢呼。走下观灯楼一展才华是她几年来的愿望呢。

宋徽宗宠溺地拍拍她的脸颊，叮嘱大她十岁的三哥照顾好她。

一个玲珑的绣球灯上，贴着一个字条，小柔福自信满满地撕下来。四周围观的人看着在流光溢彩下更加美丽的“富家小姐”，等着她说出答案。

小柔福的脸红了，上面的灯谜是：“只织白布不纺纱，铺天盖地压庄稼，鸡在上面画竹叶，狗在上面印梅花。”

从来不知稼穑，没听过鸡犬之声的小帝姬窘在了那里。

这时，人群中一个少年低声对她说道：“此花自古无人栽，每到隆冬它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过回天外。”

小柔福扬声答道：“谜底是雪花”

众人齐声喝彩。

柔福歪头打量面前的少年，面如春花，也正含笑望着她。

赵楷和他通过姓名，原来，他是著名画家徐潜的二公子徐怀。

当晚回到宫中，小柔福在猜谜赢来的绣球灯上写了两个字：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