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一天,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也没有绿耳的任何消息。如今已经出了孟津港,洛阳就在眼前了,一想到荒淫无度极为奢靡的生活,曹昂心里就美滋滋的。
可真正进入号称天下中心的司隶大州后,更多的尸骨,使曹昂心里再也高兴不起来。为何并州地界还没怎么大规模的出现的弃尸,在天子脚下反而频频出现?百姓过着易子而食的生活,让曹昂心痛不已,将身上的所有财务都分给了大家后,仍然觉得心里非常不好受。(所谓易子而食,不难理解,就是跟对方交换子女,拿回家吃……树皮早成了稀罕之物,每天提心吊胆,一觉醒来,见到的或许就是一双双因饥饿而通红的眼睛,骇然发现自己身体少了什么……)
当众人忍着饥饿,不行了几十里后,终于见到了洛阳巍峨的城楼,坚固的城墙,又宽又深的护城河,一再显示出洛阳是个不一般的城池,似乎随时准备了抵抗一场起义。洛阳是东汉政治的中心,在这里,上层权贵,清流名士,行商坐贾,宦官都云集于此。城内相对要好很多,简直是天外人间,店铺热闹非凡,集市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曹昂饥肠辘辘,摸了摸身上,再也找不出值钱的东西,看了看店铺旁的垃圾桶还有不少吃剩的饭菜以及没吃一口的馒头,深深叹了口气,世态炎凉,莫过于此吧。
众人还险些被些巡逻的士兵赶出城去,幸亏大家跑得快,转入人群。曹昂逢人自报家门说“洛阳曹昂”此时,不禁为所有洛阳人感到耻辱。之前,曹昂五岁那年年初附身到“曹昂”身上,一直行为怪异,被整整关了一年,年末才被左慈带走,洛阳的实际面貌一直没有见到,常引以为撼,现在看来真是庆幸否则多恶心十年。
既然来了洛阳,曹昂的身世也要揭晓了。话说十五年前,洛阳一府中的一声啼哭,一个男婴从母亲的肚子里呱呱落地。父亲叫曹操,母亲叫蔡琰,男婴取名曹昂。一家子也和和睦睦,过着幸福的生活。虽然外公蔡邕一直嚷着给曹昂做“学前教育”逼哭了小曹昂不少次,但也算幸福。在小曹昂五岁时,蔡邕正逼他背诵时下的一篇文章,小曹昂一个没想出来又急得哭了出来,一个人哭哭啼啼的跑到后花园,蹲在一个假山下低低的啜泣。小曹昂看着池塘里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不禁出了神。就这样,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吃饭时就行为怪异,似乎觉得什么都很新鲜,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接着就是一声狼嚎,哇哇大哭起来。晚上又到了抽背的时候,小曹昂居然拿起蘸了墨汁的毛笔在蔡邕的脸上乱涂一气。见到一向很喜欢的母亲蔡琰,也显得很陌生。一连三天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计划了十几次半夜逃走,可惜都被家丁发现,曹操为此颇为烦恼,就下令将曹昂的一切行动取消,身边随时跟着几个家丁,不许出家门一步。半年后,小曹昂渐渐开朗,开始变得很乖巧,也很爱恶作剧,经常戏弄别人,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展现过人的领悟力,思维反应能力,记忆力。这使得蔡邕大为欣喜,又抓回去学习了半年。年末才回到家中,在曹操与蔡琰面前再次展现了文采,吟诵了“意醉狂”,招来了该死的左慈,又被抓回去当了整整十年的徒弟。这件事后,蔡邕开始变得很固执,一直对曹操没个好脸色,在朝中也得罪了很多人,被迫弃官,整日长吁短叹。
曹昂一行人漫游于颇大的洛阳城内,觉得什么都很新鲜。
“少昂,少昂,你看前面围那么一大堆人是干什么?”小兰兴奋得拉着曹昂的左臂唧唧哇哇,又硬拉着曹昂走去。
可怜众人走过去时,已是人山人海,怎奈个头矮下,被人用屁股往脸上一招呼,就退了出来。“少昂,这里可是你的地头啊,总不能总让我们撞别人的屁股吧!”夏侯兰看不到热闹,不禁急道。
曹昂苦笑道:“干嘛呀,你少激我!昂哥哥会没有办法吗?”说完清了清喉咙,大喊道:“快看啊,是我的敬爱的曹北都尉寻街来啦!真的是曹操大人啊!”(曹昂五岁时,曹操担任城北都尉,还杖杀了蹇硕的叔父,在民间颇有威信。)
人群一听,显然有些松动。曹昂等人憋住一口气,无视屁股的威胁,一下子便抢到一个好位子,八骏往曹昂身后一站,人群的拥挤便再也挤不到曹昂了。(八骏原来是马,马屁股的威力起码要大点吧。)
眼前是八个人和一个人对峙,两方都没有因为曹昂的鬼话而动摇,似乎是官宦子弟在斗狠。
那个有些孤单的人开口道:“袁胤!今天你是存心找茬吧!这件白玉春雕砚,蔡大家最喜欢了,我是要定了!”
曹昂眉头一皱,“蔡大家?好熟悉,对了就是外公嘛!嗯,这个是自己人了!”
八人之首的袁胤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朱凌!不光是这件我要了,包括之前的送xx,xx.xx,xx,xx……我都要了!”
曹昂不禁滴下一滴冷汗,心道:“送这么多……还是看看好了,纨绔子弟有太多钱很正常。”
朱凌冷哼一声:“你少狗仗人势!”
“混帐!”袁胤被辱,破口大骂:“我呸!你姓猪的,狗势,猪势一起仗!”
围观的群众一起哄笑起来,每次袁胤,朱凌二人斗嘴,姓袁的就没赢过。
“好!你若不是狗仗人势,便与我单打独斗!”
“那么多废话,给我上!”袁胤一再吃亏,不由怒火中烧,呼喝手下一起而上!
此时,原本轰散开来的部分人群见曹操还没有来,心知中了哪个“天煞的”的奸计,又往回挤起来,听到袁胤要动手了,不由更加用力的挤了起来。
八骏一个没站稳,又朝曹昂挤去。最前的曹昂一个没注意,顿时失去了平衡,几步一个踉跄的扑上去,摔倒在地。躺在地上的曹昂又将袁胤绊倒,二人摔作一团。
袁胤当下就朝曹昂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子吼了起来,曹昂也不甘示弱,一个耳光打将过去,也喊道:“说人话!就知道说犬语,谁听得懂!”
“给我打!”袁胤捂着脸,大声的朝另外七人吼道。
曹昂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又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惹起众人一阵哄笑。“咕咕……”曹昂摸了摸肚子,心中苦笑不已。
“干嘛?就是说人多可以欺负人少喽?八骏,你们别动手!我今天就人少欺负人多一次!”曹昂一句豪言,又惹起众人一阵掌声,叫好者不可枚举。
曹昂手上没轻没重,也不知这几个人这般不禁打,三两下全趴在地上,正想有福同享式的叫赵云,八骏他们一起来踩。就听见人群中一人喊道:“周大人来啦!”
原本正在轻笑的朱凌与众位看客一同作鸟兽散,赵云慌忙拉起曹昂撒腿就跑。怎奈那个周大人一连封了好多路,赵云又不熟悉这里的街道,只是拉着曹昂东奔西跑。
“喂!这!”街角有人唤道,赵云管不了那么多,循声跑去,八骏断后,打倒了几名衙役。
片刻后,洛阳最大的酒楼韵醉仙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以华贵,大气吸引着众多才俊(有钱就是才俊)。前一个时辰还在看着普通酒楼的垃圾桶的曹昂此时却坐在韵醉仙中。
刚才相救的是位年轻的公子,年纪跟曹昂相差不了多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才俊,绝非一般的官宦子弟。公子自报家门姓周名瑜,正是洛阳令周邑之子。
曹昂吃惊不小,心道:“周瑜?这个周瑜谁不知道,就是那个与吕布,孙策号称“三国三大幸福男人”的人嘛!”(曹昂知道的仅限这点)暗自思咐之间浑然忘却了报上自己的名字,只道:“多谢周公子相助。”
“瑜在宴前想先请各位看首诗赋。”周瑜拍了拍手,一个下人拿出一个长卷,递给周瑜。周瑜笑着接过,来到曹昂面前缓缓展开。
曹昂道是什么好诗赋,暗下决心拿出十年前练出的文采,可不能让周瑜看扁了,只看了前几句,不由吃惊不小。曹昂不再看下去,只是转而看着周瑜,“周公子觉得如何?”
周瑜将曹昂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只道:“好了,请大家不要客气。请!”竟然招呼起众人吃了起来。
曹昂不禁有些微恼,总觉得周瑜没有礼貌,也太不尊重人了,不过看在这顿应急饭上还是不计较了。只好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好好享用起美味的饭菜起来。
周瑜始终带着神秘的微笑,举杯到:“第一杯为少昂接风洗尘,瑜先干为敬,请。”仰颈饮下。
待众人饮下后,周瑜再次举杯,笑道:“第二杯是向少昂谢罪。”
“谢罪?对了,周公子口口声声少昂呼我,莫非当时也在场?”
“呵呵,”周瑜笑了笑,“少昂呼我少瑜便可。少昂果然观察细微。不错,瑜的确在场,而且见到了少昂不凡的身手。至于谢罪之语实不相瞒,少昂乃是瑜命人刻意退入场内,家父也是瑜派人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