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儿,我愿你时时刻刻都不离开我的身子!”
“宝贝儿!我又何曾不想时时刻刻搂着你抱着你,你浑身上下都堆俏,搂一搂愁都消,抱一抱闷全抛,莫说我俩同床共枕,就是在你身边站一站也好得不得了!”
这里不是我老爸的阿意奉承,也不是我老爸的有意讨好。我这个准后妈冉冬枝的确的生得貌美如花。当时她正是十七十八花起苔的年纪,那真是面如三月桃花,腰如春天的细柳,当时柳林河一片乡村流行的歌曲唱道:
姐儿生来像花开。花心未动等春来
两瓣一滴流香露。日里含羞夜里开
这首曲儿唱的就是她冉冬枝。人们把她比作“夜合花。”夜合花本为男女合欢的别称。此花生来叶晨舒而暮合。又名“合昏。”唐朝诗人白居易有“辽阳春尽无消息,夜合花前且又回。”夜合花开时间正清晨,女子的丈夫若是商贾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就在此前出门做生意去了。农夫,学者,也都干各自营生去了,此时偷合苟欢为赶热被窝儿。冉冬枝得了这合欢的桂冠,可见她在乡村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冉冬枝的憨夫从田里劳动回来了,刚把锄头挂在大门洞的工具架上,冉冬枝就吩咐:
“去,到柳林镇上割一斤肉,打半斤酒,搬两块白豆腐干回来,潘师傅来了。”
憨夫从妻子手上拿了几个小钱,拎着一个小苦竹篮子,没嘴的葫芦似的,一句话不说就出门去了。打发了憨夫,准后妈冉冬枝回到房里接着和我老爸打情骂俏,鸳鸯戏水。
也是这个时候,年仅四岁的我坐在娘亲张凤英雇的独轮车上,木花轮子碾着田间地头的羊肠小道,穿过一条条小河沟,越过一片片鱼池荷塘,又翻山越岭,来到老爸潘义贵赖以生存的异乡土地上。老独轮车夫把我们母子二人送到一个叫张剃头的小村庄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我们母子来在细亲爷家的厨房兼饭厅的大屋子里,黑不溜秋的小八仙桌子上点亮了一盏小桐油灯。屋大灯火小,只见昏暗的屋子里聚集着几个男女老少。一个个灰头土脸儿的,鬼影子似的看不分清面孔。我的这位细亲爷是位块头不小的庄稼汉,没嘴的葫芦似的寡言少语。他左手捏着一个黄铜水烟斗,右手捏着一根筷子样长,筷子样粗的纸捻子,不动声色的吧哒着水烟斗。倒是那位怀抱着个小光头的细亲娘嘴皮子上像挂了一面小铜锣似的“啷啷”起来没有个完:
“潘裁缝是在我们家落脚不假,可十天半月也不见他回来一次。回来就在我这儿洗脸洗脚,夜里跟大哥同脚睡。--唉!当家的,你去后湾看看,没准儿在冉冬枝屋里呢?就说他齐州的婆娘伢儿过来了,现在我屋里,让他过来见见面,商量商量怎么安排这娘儿俩?”
细亲爷闷葫芦罐儿似的嗡声嗡气儿的说:“巧姑儿你去,看裁缝亲爷在不在她屋里。”
巧姑儿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是细亲爷家的“望郎媳妇儿”。
巧姑儿抬脚欲走,却被细亲娘叫住了:“还是你去有把握些。你没有听说伢儿不当人吗?”
细亲爷倔倔的嗡声道:“我不想看见那个狐狸精!”
细亲娘狡黠的一笑,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怀抱的小光头说:“冉冬枝儿还能喝口水儿把你吞了哇。”
我娘亲恳求道:“麻烦细亲爷跑一趟,我娘儿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帮帮忙吧?”
细亲爷使劲的巴哒两口水烟,将水烟斗放在小八仙桌子上,不情愿的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