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斜躺在床上,举着遥控器不断换着频道,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柏向南显得更加烦躁起来,一探身,从她手里抢过遥控器,迅速关了电视,一甩手,把遥控器重重扔到地上,铁青着脸,背着温如萍一句话也不说。
温如萍冷不妨柏向南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愠怒地盯着他,刚要开口骂他,但一看到他那张布满愁容的脸,心里对他的疼惜又立即占了上风,不禁伸过手轻轻推了推他,轻声细语地问着,“怎么了,还为罗江坝大桥的追尾事故烦心吗?”
“唉!”柏向南慢慢回过头,盯着妻子的眼睛,大声叹着气,抬起胳膊,双手抱着头,“我不想干了,我真不想干了。如萍,这官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逼疯了不可!”
“你啊!”温如萍下床替柏向南倒了杯茶,放在嘴边使劲吹着,递到他手里说:“你啊,往开处想。这尿还能把活人给憋死吗?谁也不想发生踩踏的事,江上起雾那是老天爷的事,就算死一百人,那罪责也摊不到你身上的。”
“你说得轻巧。”柏向南接过杯子,凑到嘴边,一边呷一小口茶水,一边伸手揉着额头,“我可是周宁区的领导,这事可是出在我领导的区域范围,当场就死了十六人啊,受伤的就不用说了,这事可没长风饭店中毒的事情那么好解决的。弄不好,我就……”
“你操心什么!”温如萍瞅着他,一边蹲下身从地上拣起遥控,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柏向南的脑袋,“天大的事不有老头子顶着嘛!事是出在周宁区,没错,可也出在罗原市吧?你说出这么大事,老头子能脱得了干系吗?他都不急,你倒急得满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就怕纸包不住火,终究要闹出乱子来的。”
“能闹出什么乱子?人都死了,又能闹出什么花花肠子?”温如萍一屁股坐到柏向南边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用胳膊捣着柏向南的腿,“你老耷拉着个脑袋做什么?不就是赔钱的事嘛!再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不是你让雾锁江面的啊!上头就是认真起来,也怪罪不到你头上的。不还有区委书记吗?”
“可我是区长啊,我是直接管理区里所有大小事务的啊!”柏向南把茶杯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搁,不满地瞟了温如萍一眼,“要不就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雾锁江面就是该死人的理由吗?这不出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一出事,要给你下个管理不力的罪名,不是很轻松的事吗?”柏向南越想越头疼,叉开双腿,将整个身子紧紧靠在床背上不住地叹气,“你老公我这些年摸爬滚打容易吗?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被人参上一本,这以后的前程就要全泡汤了的。”
“那老头子那边是什么意思?”温如萍瞪大眼睛问着他。
“全力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群众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