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和林玉萍去省城，不过是她接受了一次性贿赂，这事没有让他感到吃惊，内心有种奇妙的宁静与安详，觉得德阳公安局长的位子是坐稳了。他知道这“林阿姨”没有心怀叵测，把自己的心全部亮出，尝试着一种成功前的兴奋，也就不会觉得这是丑陋无比。反觉得她像一只非洲草原上美丽的母狮，混杂着人与兽的激情。

回到江阳，看到她和卢翠花在一起时，他马上就会想到自己与她有染，脸一下红了起来，如同面临危险的那种体验。他怕被他的岳母知晓，觉得自己处在尴尬境地，忐忑不安，好像她们在审视他。心里有种强烈的犯罪感。林玉萍见他这样，嘴唇上露出一丝笑容，像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一样。

这天，王信嬉到了宋健明的凯利律师事务所，这是在海通大厦八层,共租下了九间，搞得很有气派。他进了主任办公室见到了宋健明说：“宋主任，你的所弄得很不错呀！还是后生可畏。”

“王庭长过奖了，我怎么敢跟政府的人去比，不过是混混。”

王信嬉抑制不住大笑，同时也露出他们之间的亲密。在宋健明身上看不出与他身份相称的谦卑，在江阳过惯了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而嘲笑其他的一切。王信嬉这人极其好色，每月都会同宋健明去泡一二次桑拿小姐，有时他一次泡俩小姐。还别看他瘦弱的样子，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宋健明送给他一个玉腰佩，据说是在灵岩古寺里开了光的，神奇无比，带着能辟邪祈福，就算是坏事干尽也不会遭五雷劈打。其实这一行有个潜规则，律师除了在麻将桌上故意输钱，还要把法官弄得舒服。

“现在不是说，东混西混一帆风顺，金钱美人把官场搞活。你小子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王庭长，你不要这样说了，我这一点底你还不清楚，不过是混碗饭吃，清贫得很。当然，承蒙你王庭长多年的关照，谁不知道你王庭长在这些事上是行家。像你这样的领导谁没有几个情人？这不仅是生理的需要，更是身份的象征。否则，别人会打心眼里瞧不起你。”宋律师无不得意地微笑说，但对他的到来是快乐而恭顺的。

“你小子这么说，不怕得罪人，难道我们这些人是好色之徒。”王信嬉跟宋健明开玩笑的说。

“我们律师这行当，宁可得罪亲爹，绝不得罪你们法官。”

凯利律师事务所的女秘书，进来给王信嬉沏好茶就出去把门关上。他的办公室是刚装修不久，很是豪华。王信嬉似乎城府很深地看了看这里的一切，内心有种不安。他地从最平常不过的，行为里看到某种不祥的征兆，只是觉得不好从何处说。

“宋律师，你的判决书写好了没有，过两天我要交给合议庭。”

“早准备好了，我本想到下午给你送去。你的那一份己进了你的帐,祝我们合作愉快。”宋健明带着快乐的微笑说，这些事情多少有点神秘。

“不会搞得太过了吧？不能让你代理的被告占太大便宜，要使合议庭能通得过才是。当然，首先还是要讲一分钱一分货,不能让我们辛苦了没有回报。”王信嬉接过文件袋说。

“他们谁不知道这是我经办的案子，不可能通不过的。我也调查了，原告没有什么背景，要拿他怎么办就怎么办，弄这个还不是小儿科的事,怎么玩弄都不显过分。我说，王庭长，那原告拿到判决书就得把委屈往肚子咽，可能也回不过神来……生活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然我们律师吃什么。”宋健明滔滔不绝地说，竭力做出一副幽默、漫不经心和诙谐打趣，两眼闪烁着奇异的目光，仿佛灵魂涌现似的。

“吃不上腥的又要说风凉话了，搞出些酸溜溜的打油诗来讽刺我们，他们那知道你们律师干的伤天害理的勾当，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呀……”

“那些个当大官的，不干诸如此类的一些卑鄙肮脏的事，做得还要绝，还要比这事更坏……我们这点算什么，简直就是毛毛雨的啦！”

“我这辈子经历过不少女人，女人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动物，这人品好的不够味，脸蛋好的又太做作。宋主任，今晚不妨叫被告请请客，到阳泉去泡温泉，松松筋骨。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

“这个没问题，到时给他一个票据就行，要他们去也不方便。是呀，人类的一切美德就是要人过得更好，每一朵野花都值得采撷。这样才懂风流雅兴，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宋健明微笑地说，却也暴露出他的基本思想是那么浅薄、那么渺小。

“妈的，到处都是风流杂种。”王信嬉心里暗自想，眼神中闪现出狡黠的讥讽表情。这时，王信嬉纵情大笑起来说：“好，全由你来安排……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