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看见了“蓝调酒吧”。
安格在临街的窗前找了一个空位儿,刚坐下来,就过来了一个金发女孩,她的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衫和黄色的超短裙,身材高挑,腿很长,一看就知道是艺术学院兼职的学生。她微笑地站在安格的面前:
“喝点什么?”
“蓝带。”安格说。
那超短裙女孩认定安格不再点什么了,就窈窕地转身走了,她的身材很诱人,就像是跳芭蕾舞的。安格的目光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心想,她为什么干酒吧招待呢?
安格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自己熟悉的面孔。在墙角处的小型舞台上,一个留着长发的歌手,一副醉态的模样,坐在那里,怀抱着吉它在哼唱着一首忧伤的歌曲。
那女孩送来了四瓶蓝带,然后,将一支放在玻璃水中的红蜡烛也放在他的桌上,安格信手将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捻在她的托盘上,女孩子脸上的微笑变得很迷人起来,转身离开了。安格没有将啤酒到在酒杯里,而是将啤酒瓶对着嘴喝了起来,啤酒很凉,有些扎牙,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苦涩。
就让那梦一样的手
轻轻地抚摸我无泪的脸
就让那没有方向感的风
慢慢地掠过我呻吟不止的心
姑娘啊我一生的爱恋
是否就这样
从此缈无音信
......
那歌手的嗓音忧伤得有些假模假样的,让人觉得就像是一个高潮过后还在继续回味的女人。
安格很喜欢崔健的摇滚,阳刚有血性,野性而雄壮、呼啸着、奔驰着、疯狂着。尤其是他的《一无所有》、《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花房姑娘》。赤裸的话语、粗糙的真挚、蛮横的炽爱加上青春的迷惘,让人听上去是那么的声嘶力竭而又我行我素。
我独自走过你身边
并没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
喔......脸庞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的惊奇像是给我
喔……赞扬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
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觉忘记了
喔……方向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
我说你上最善良
我不知不觉已和花儿
喔……一样
……
“再来两瓶!”安格朝着吧台的方向打了一个榧子。刚才那个女孩又乐颠颠地过来了,将两瓶蓝带放在了他的跟前。
安格闻到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弥散开来。
在酒精所引发的半醉半醒状态下,安格觉得眼前的影像看上去飘忽起来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温情脉脉起来。
突然,安格好像看见了林虹,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飘逸的头发,一件亚麻的白衬衣。他的心跳瞬间就变得很快,下意识的想从吧椅上起身,但仔细一看,确定只是背影有些像而已。
林虹已经有半个月没和安格在一起过了。
我已经上了年纪,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个男人朝我走过来。他在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对我说:“我始终认识您。大家都说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而我是想告诉您,依我看来,您现在比年轻的时候更漂亮,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
我常常忆起这个只有我自己还能回想起而从未向别人谈及的形象。它一直在那里,在那昔日的寂静之中,令我赞叹不止。这是所有形象中最使我惬意、也是我最熟悉、最为之心荡神驰的一个形象。
这是在哪里看到的呢?
哦,是玛格丽特·杜拉斯《情人》中的精彩的语句。
安格恍恍惚惚觉得面部始终保持着美丽笑靥的林虹,在渐渐地和他疏远着,而他即将孤独地被遗弃在没有车站牌的马路上,夜晚巨大的影子,拖着他软绵绵的脚步,走向黑咕隆咚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