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前几天老耿问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不觉对着游平恨恨地笑道:“这是一个惯骗,鸡鸣狗盗的水平。琳婧没有经验,要是我,我肯定顺手就把他再塞回监狱来。”
游平笑道:“人家又没拿到钱,凭几句话就拘?你也太黑。”
“他不就是为钱去的吗?我让他拿到钱啊,我给他造成诈骗事实,同时安排报案不就得了,对这种混帐就得使用非常手段。”
藏天爱笑道:“越听你越象我们单位领导了。”
我谦虚了两句后告诉琳婧:“减刑时候是关键,不管怎么样,人家老耿没沾过咱,回头让游平跟天爱安排一下,送点象样的礼物吧。”
藏天爱责怪道:“不用那么市侩吧,我姐夫肯定不会收的,再来个弄巧成拙就坏了。”
游平笑道:“坏不了,官不打送礼的,实在不行,就撺掇咱姐跟他闹呗。”
我强调说:“他收不收,咱送不送都放一边,关键是先把这个意思渗透过去,让他别觉得咱不把这事儿当事儿,让他心里先安慰一下不好么?”
藏天爱笑道:“敢情跟我姐夫玩虚的呀!”
说笑一阵,游平问我还要不要“现的”,我一作揖说:“打住。”
郎大乱敲了下玻璃,很快进来说:“有话快说啊,时间差不离了。”
琳婧和藏天爱一起把脚下的东西给我挪过来,又说了些天气渐凉注意身体的话,我对郎大乱说:“郎队你检查一下东西吧。”
郎大乱很随意地问:“没违禁的吧。”
琳婧说:“除了吃的就是穿的。”
“那行,跟我后边直接带进去吧。”郎大乱毫不负责地说完,我也站起来,跟大家告别。
楼上的一拨犯人也正下来,“傻狗”一路走一路骂着:“我操他妈的日本儿,跑我们家骗钱去啦!”
已经从下面购物出来的霍来清立刻大叫:“什么,那老杂毛也去你们家了?骗了多少?”
“让逼的白跑一遭,还查点让我哥哥他们给揍了!”
“操,我妈多弱智,楞给了他400块钱,还托他跟队长说好话哪!我操他妈的,等我出去了,非剔了杂种做的!”霍来清破口大骂。
郎大乱楞楞着眼喊:“咋呼什么咋呼什么?!吃春药儿了是吗?”
※※※
接见回来后,“五大一”的言论主题就是“控诉日本儿宫景糜烂六鬼子六王八蛋”。
粗略统计了一下,日本儿回归自由社会后短短十来天里疯狂做案,连掏了十几个“狱友”的老窝儿,我们给他算了一个经济帐,包括郊县在内,他的差旅费应该不高于100元,取得的战果是共骗取了三个犯人家属的信任,获得赃款900元,还在老三的二姐家里混了顿小酒喝,最大的惊险就是差点被傻狗的无赖哥哥狂抽。总的来说,还是有收获的。
听小杰在那边嚷嚷着,控诉日本从他家里骗走了200块钱,方卓懊恼地说,他家里也给日本儿上了300块的贡,因为日本儿说他跟大队长很熟,可以帮打通关节:“日本儿说我在里面受罪受大了,这倒不假,我家里问我,我说哪有的事儿呀,里面挺不错的,我不能让家里再替我担心了,我出这事儿,就够给家里添堵了。”
疤瘌五感慨道:“方卓是个好孩子啊。”
“坏人堆里挑出来的。”周法宏补充说明。
霍来清听说只有他家里受灾情况最严重,不禁愤怒而羞愧了:“我妈就是智商低,这点儿事儿都看不出来!”
我笑道:“这严重说明了你妈妈多么关心你,宁肯上当也不放过一个给儿子找出路的机会。”
霍来清就快咬指头发誓了:“我后半生不干别的了,万水千山我就找日本儿啦!耗子窝我全掏,蚂蚁洞我全灌!非扒了老逼的皮不可!”
傻狗叫道:“哥哥算我一个!”
何永笑道:“对,带着傻狗,傻狗鼻子灵。”
他们这里吵闹着,老三更是恨得牙根疼,他告诉我:“我二姐说,那天去了一西装革履的小老头,戴副眼镜,跟我二姐夫一通侉侃,说他在里面是跟我一伙吃饭的,平时没少接济我,我操死他妈的!”
我笑道:“日本儿那嘴是镶了金口啊,不过二姐没给他钱算明智。”
“嘿,差点就冲动了。不过留老逼喝了一顿儿。”
我说:“他这么搞,看来是不打算在bsp;老三道:“反正是别让我碰上!就是十年八年过去了,我也得让他把那顿酒给我吐出来。”宫景的行为,对老三来说,不仅是蔑视和挑战,也是蓄谋的报复,老三更坚信上个月的接见信是在日本儿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看犯人们乱乱地都在议论,知道消息的朴主任笑道:“行了,别吵了,还有不放心的,给家里写封信,看见宫景去了就送派出所不得了吗?你们在这里闹心管什么?”
周法宏说:“就是,在大墙里面,就是看着墙外头自己家着火,你都干着急没有用。”
傻狗还在那边咋咋呼呼地说着歼灭日本儿的事,李双喜喝道:“关!赶紧他妈干活!天天这条线儿就你剩活多!”
“遵命李哥!”傻狗喊道。因为二龙把他作为蹂躏取乐的专利了,傻狗的地位反而比一般的犯人要高一点点似的,而且李双喜还拉了他如伙,傻狗家里是每个月都要来送些小钱的。
李双喜让老三极度地蔑视,他让我注意看李双喜亲近的那些人,凡是二龙周围的,不管是弟兄、走狗还是使唤丫头,他都巴结,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他利诱拉拢那帮新收里的小不点跟他入伙,把他养起来了。老三用四个字总结李双喜:“什么东西!”
李双喜一边催促大家抓紧干活,一边溜达过来,给了关之洲一脚:“你他妈没接见,怎么比人家接见的还干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