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心扉_叛 逆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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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扉(1 / 2)

中午十二点,苏笙退房,交出钥匙。

“356号房。”她将钥匙交给饭店小姐,小姐收下钥匙,汇结账单,办好退房手续。登机时间是深夜十一点,苏笙寄了行李,离开饭店,先到附近逛逛。

苏笙一走,负责订房的小姐,立刻保留356号房,她翻阅订房纪录,联系预约房号的客人。

这边,苏笙在街上游荡,她等着搭乘晚上九点往机场的接驳车。

到了九点,拿回行李,乘车前,苏笙张望着四周,像在期盼着谁。然后她甩甩头,像要甩掉什么恼人情绪。上车,坐好了,车发动,苏笙把脸贴在车窗前,看着景物后退,觉得心被用力一扯,摔在后头,让轮胎压碎了吗?她呼吸不顺,心情低落,脑海浮现一对幽暗的眼睛。

忽然,她瞥见饭店入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正望着她的方向,身影似某人。

荆永旭!

“停车、停车!”苏笙大叫,车子猛地煞住。苏笙忘了行李、忘了登机时间,一股劲冲出车外,跑向饭店,扑向那个身影。

可是,他不见了。是错觉吗?

苏笙焦灼地在饭店门口搜寻他的身影,眼色彷徨,心跳得很响。

“荆永旭?荆永旭!”她嚷几声,惹来旁人奇怪的眼光。

那边,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

苏笙呆在那里,饭店灯火通明,马路上车流不息,光影散在四周,她在人潮里发呆。

司机又按了几声喇叭,他拉开窗对苏笙吼,催她上车。

苏笙一霎时醒过来,发现自己失态,匆匆回到车里,司机乘客们责备地瞪着苏笙。苏笙频频道歉,尴尬地走回座位。坐下,又将脸贴着车窗,回顾饭店,心里千头万绪,神态恍惚。

就这样?结束了?她迷惘。

是夜,356号房立刻有了新房客。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把,门“咿呀”推开,一双黑皮鞋踏进来。

新房客是一名高大英伟的男子,他特地预约这间房,准备在此度过一晚。

他走过去拉开窗帘,窗外灯火辉煌。然后坐在床沿,他惆怅地吁口气,手掌轻轻抚过床,缓缓躺下,张望房里设备。

这里已换上新床单、新被套、新枕套。他试着搜寻前任房客的蛛丝马迹,闻到的不是故人的芳香,是饭店喷过的化学香气。

可是这张床她是躺过的,这枕头也是她枕过的吗?

他想象那人蜷在床上的可爱模样,欺骗自己她就在身旁,说着可爱的话。他靠这些想象慰藉自己,却换来更寂寥的感受。

她离开,曼谷像座空城。他的心,像被剜去了一角。

他是因为太寂寞太苦闷,才选择长住曼谷,这地方热闹,四季温暖,人声杂沓,每每当他塞在车阵中,或是长街与人摩肩擦踵,他可以欺骗自己,他不寂寞,他很幸福。

可是苏笙出现,破坏了他的伪装。

荆永旭安慰自己,这样就好。快乐过就好了,往后他记住了,苏笙在他生命里昙花一现,这片段,多精彩,他永志不忘。

缘分终结在最好的时候,没有下文。

苏笙回到家,急急嚷——

“家伟、家伟!”她在厨房逮到弟弟,尖叫着要扑过去抱他,“我回来了!”

“嘘——我念一下大悲咒。”苏家伟嘘她,他正对着地砖上一只死掉的蛾念大悲咒。

苏笙怔住,旋即跺脚,哈哈大笑,“混蛋,老姐比不过一只蛾!”

“嘘。”苏家伟又责备地瞪她一眼,低头双手合十,继续念咒语。

苏笙索性往地上一坐,盘手盘腿等。

苏家伟念完,转过头,蹲下,笑眯眯地看着苏笙,“姐——终于回来啦?怎样?好玩吗?”

“哼。”

“唉呦——那只蛾很可怜,我超渡它上天堂,不会生我的气吧?”

“哼。”

家伟坐下,嘿嘿笑,掐姐姐的脸,“哇,真的是你啊”,他对她的脸又掐又揉,夸张地嚷:“没做梦吧?亲爱的姐姐回来喽——姐——我想你。”苏家伟抱住苏笙。

“恶心。”苏笙笑出来。她听得出自己笑得勉强,她并不开心。这言不由衷的笑声是出自自己的嘴巴吗?忽然她眼眶湿了,鼻子红了,她想起某个人,一个很矛盾的人,又温柔又残酷的人,让她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人。

“喂,你哭啊?”苏家伟吓坏,他拨拨姐姐的发又拍拍她的肩膀,然后他的眼眶也湿了,比苏笙湿得还厉害。他感动道:“原来你这么想我……”

嗄?苏笙头一甩,爆笑出来,搂住苏家伟的肩膀,“对!很想你也很饿,泡一碗面给我吃吧。”

苏笙站起身子走进客厅,往沙发一躺,她不想动了。

苏家伟在厨房泡面,朝客厅嚷:“曼谷好玩吗?”

“很好玩。”

他又嚷:“要不要加蛋?”

她嚷回去:“加两颗!”

苏家伟怪叫:“两颗胆固醇很高耶,一颗就好了啦。”

“嗦!”苏笙吼,满足地笑了。唉——还是家里好,家里最温暖了。

苏笙的生活回到常轨,曼谷的一切变得遥远。

她清晨五点起床,下楼到餐厅工作,厨师来了跟她沟通待买食材,打电话跟厂商订购肉品干货,去菜市场采购蔬菜,九点准备开店,十点开始营业,招呼客人、打扫餐厅、记录账本,晚上十点准备打烊,十一点关掉招牌灯,十一点半送走员工,十二点整回到二楼住处,开始做家务,跟弟弟聊天打屁,偶尔听他弹吉他,再然后倒在沙发,跟着看电视。后来看到困,最后回房间,躺在铺着黄色床罩的单人床上。调闹钟,关灯,一天过去。第二天醒来,继续。重复这生活,日日重复下去。

日子回到常轨,心却已经脱轨。以前不觉得这宁静的生活有何不妥,而今每到早晨,闹铃唤醒苏笙,她睁开眼,望着窗外蓝紫色天空,听见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

这时,会有一种很深的疲惫,从体内深处涌出来,挟持她。

听,小鸟在外头歌唱,听,低喘着拖长的汽车呼啸声,还有谁家的抽水马达激活了,一下下抽着,那声音好似也一下下把她的心绞紧了。脑海里,那朦胧的影子挥之不去,变成个梦魇,压着她。

苏笙想起孔文敏说的利萨铁棺材,奇怪,她也有被镇压的感觉。

苏笙显得郁郁寡欢,一次休假跟苏家伟看日剧,竟看到哭。苏家伟惊骇,他老姐几时这么多愁善感了?他怀疑她太寂寞了。

一天晚上,苏笙在阳台望着月亮发呆。

苏家伟趋前关心,“在想什么?”

“你看,明天要刮大风。”苏笙望着月亮。

“是啊,苏洵说过的嘛,月晕而风。”

“你知道?”苏笙惊讶地转过头来。

“嘿啊,讲征兆的,还有一句咧。”苏家伟蹙眉思索,“础什么的……”

“础润而雨。”

“哇——”苏家伟推推黑框眼镜,将她从头盯到脚,“什么时候起,这么有文学素养?”

苏笙只是微微笑,又继续望着夜空。

苏家伟纳闷,觉得她怪怪的,“姐,张文俊你知道吗?”

“你死党嘛。”

“他哥哥从美国留学回来。”

“喔。”

“他想交女朋友。”

“喔。”

“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苏笙瞥他一眼,“没兴趣,而且也不会成功。你不是说,我是不二小姐?”

苏家伟笑了,“到时别乱讲话就行了,穿漂亮一点,约会的时候不要有太多意见,吃饭时记住细嚼慢咽啊,走路小碎步,大笑要遮住嘴,总之表现得像淑女就行了,凭你的外形ok啦!”

“嗟,那么假。”

“什么假?女人都这样啊,你要小鸟依人,男人才会想保护你啊!你才能交到男朋友。”

“交到以后呢?永远都不能有主见?永远吃饭细嚼慢咽?然后走路小碎步?大笑遮住嘴,像这样吗?”苏笙头一仰,遮着嘴,哈哈哈哈地表演给弟弟看。

她笑得……超不自然的,“你这样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苏家伟脸色发青,五官扭曲,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

“那就对啦!”

苏家伟叹气,放弃帮姐姐牵红线,决定让她自生自灭。

然后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苏笙越来越消沉,她觉得生活少了什么,又不知怎么弥补这少了的什么。

荆永旭送她的酒,她拿给酒商尝,也请相熟的客人尝,没人知道来历。这谜就像荆永旭,对她来说,他也是个谜,像算数算一半,一盘棋走一半,她的心也分一半。

另一半,苏笙明白,它落在曼谷,在荆永旭那里。

如果他有心,他有名片,他可以找到她。但日子过去了,电话沉默着,苏笙跃动的心渐渐渐渐地,快麻木了。

一天,她去大卖场添购日用品,在蔬果区看见红毛丹,她驻足,呆了很久,买一大包回去。以前,红毛丹只是红毛丹,现在红毛丹别具意义。苏笙坐在客厅,一个人静静品尝红毛丹,心好酸。

有几次,每当店里的电话响起,她总是满怀期待地冲去接起,希望是他,但每次都失望。

其实,在曼谷,在一栋寂寞的屋子里,寂寞的荆永旭好几次想打电话给苏笙。尤其每每在他忙完公事,夜深人静时,他就兴起了打电话给她的念头。他已经将竹笙餐厅的电话背熟了,可是每次他拿起电话,拨出号码后,又立刻切断电话。

荆永旭扪心自问:“我能对她负责吗?我愿意爱她吗?假如我仍处处保留,是否会伤害到她?”

他没忘记在face餐厅,当时他被自己的情感惊吓,于是狠心地撇下苏笙,那时苏笙脸上的表情有着惊讶、怔愕和不解。那次,一定让她觉得很受伤。

苏笙是这样的开朗热情。

荆永旭怕自己无法用同样的热诚待她,而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发生情感,他怕自己会伤害她。

就算不是出于故意,但有时他确实非常冷漠无情。尤其每每当他感觉到爱,他也同时地感觉到被伤害。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这个晚上,荆永旭做了梦。

梦中,他跟苏笙坐在露天阳台,喝菊花普洱茶。阳光照着玻璃杯,在他们各自手中闪着光。

“我有礼物送你。”荆永旭打开盒子,取出粉艳色丝绸。

苏笙眼睛一亮,绽开笑容。他展开丝绸,指着上头的花纹给她看。从粉艳色丝绸望去,苏笙脸色明媚,笑容灿烂。

她收下丝绸,缠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晶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像会说话,眨啊眨的。

他倾身去吻她的额,“苏笙,我喜欢你。”他在梦里说出真心话。

苏笙眼色困惑,像没听懂。

于是他鼓起勇气,说:“我想……我爱上你了。”

苏笙消失了。

荆永旭从梦中惊醒。

寤寐间,抓了电话,打给她。

那边很快地有人接起。

“喂?”是那把熟悉的嗓音。

荆永旭心情激动,张口却说不出话。这时,他的胸口痛起来,他捂着左胸,抓着电话,痛得冒汗。

“喂?”苏笙喊,“喂干吗不说话?莫名其妙!”她挂上电话。

他的耳朵,听见单调的嘟嘟声。荆永旭翻正身子,按着左胸微喘。他看过很多医生,问他们左胸为何疼痛。他希望有药吃,止住这痛。他照过x光,做各种检查,医生的答案都一样——

“很正常。”

“但是偶尔,我会痛到呼吸困难,像有火烧着胸口。”他说。

有位医生看过他左胸的疤,建议他看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创伤后的心理病,那里曾受伤,日后即使伤口痊愈,心却记得痛楚。

医生说:“有些病人,因意外截肢,即使过了很久,还是会感受到断肢的疼痛。”

荆永旭不肯看心理医师,他不愿对医生说当年事。那是他记忆里的黑洞,这黑洞吞蚀他的身心。这种痛,没药吃。

偶尔,午夜梦回,记忆里的黑洞打开,痛楚便像魔鬼,开始啃噬他的伤口。

荆永旭躺在床上流汗,等待痛楚过去。

房间这么黑,寂寞太凶猛,他感到悲哀,却哭不出来,只是不断地流汗。他渴望抱个人,靠在某个柔软的身体上,寻觅安慰,却怕下一刻,爱憎会颠覆他的生命。

苏笙……他睁眼,松开手中电话,电话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这天,苏笙逛街,晒太阳,希望能消灭心里郁闷的感觉。她走进精品店,丝巾大特价,她摸了摸,她的指尖记得,泰丝比较柔软,颜色比较漂亮。

苏笙望着丝巾,怔怔地,好像有人在耳边说——

“苏笙,记住这感觉,以后摸到别的丝绸,你就明白它多特别。”

确实,泰丝的触感独一无二。那个人,也是独一无二。

苏笙落寞地踅返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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