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保健医生’高小东驾到。”他叮叮咚咚进来了,把门帘差点撞破。我微闭眼睛眯着他,他那两只“不规矩”的眼睛瞅着我,抢跨两步闪电般的吻我,我敏捷的缩进被里他来不及停,吻在被上。我缩在被里说:“你来干嘛?”
“你的同寝腻友说你发高烧,病了。”
“没什么。”我掀开被头,“先是怕冷,这时还好。”
“我先跟你量量体温。”他用体温计插进我口里,两眼不知在我脸上找什么,满脸的心旷神怡,“这段时间你脸色不好,好像病得不轻,”他又抽出体温计“体温还可以—38c。”
“滚,滚,一大早就遇到你这倒霉医生,说不吉利的话,体温又不高,还说我病得不轻干嘛。”
“你自己看不出来,就请其他人再看看。”他那严肃的声音里包含着“情”。
我回想着,也许他是对的,因为和月圆闹别扭,不过我没有告诉过他。
他取出听诊器:“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跟你彻底查一遍。”
“不必要,不必要,我自己有数,不要小题大作。”我回避他那灼人的目光,缩进被窝里,把被子用手压的紧紧的。
“不必害怕,医生有医德,素兰同志,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说话负责,不负责就配不上当你爸爸的女婿了。”他打着手势在闹趣,然后一手提着被头,一手把听诊器放在我的衬衫外面装模作样地移来移去,我真害怕他摸索求欢,不耐烦的说,
“好好,把热气全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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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听诊器,真的“两袖清风”没讨便宜,用听诊器在我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说:“真没问题,还大惊小怪的。”
“你大概是找借口来看看的,没有人请你来,你是剃头挑子宁头热,瞎操心。”
“你真要请我来,那不一定就来,还要面向全大队呢。”他说着调皮话,从药箱里取出瓶子倒下几片药包了起来,又说:“我早上还没有起来呢,就被吴月圆叫醒了,说你咳一夜,怕冷发高烧。”
“她确实是位好姑娘,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
“要不是她告诉我,我怎么晓得呢?”他殷勤的端来米汤给我服药,又把我脚头的被子盖严,“我又不是诸葛亮。”
“不要废话,快有事去,顺便向队长请个假。”我怕其他人闯进来。
“好的,到下午再来复诊。”他给我一笑波,一挤眼,一扬眉,背着他的“饭碗”哼着“跃进歌”走了。
过了一会,听见外面的谈笑声和零乱的脚步声,大概是社员收工吃午饭了。我的被窝里没有一点热乎气了,正准备起床,王大妈进来了。
“你感冒了吧!”
“是的,是的。”
“你们不像我们乡下姑娘,能吃能喝,身体结实,挑担什么都不在乎,”她又深深叹息着,脸上布满着同情与母爱,“像你们就不行了,吃又吃不过人,再加上身体单小。”
“慢慢来,怎么办呢,用您的话说,压力压力,压压就有力,除干活比不上队里的姑娘,其他都比她们优越,平时与小红、小兰她们交谈,了解到她们吃穿不如我们,连县城都没有
去过,看见陌生人连头都不敢抬,害羞得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是天天‘锅上转’。”
“你们俩姑娘说的一样话,晓得乡下姑娘的苦衷,一比较,也就满足了。”
我微笑着说:“正如你儿子说我们的,不骑马,不骑牛,骑个小驴在中游。”
顿时,她老人家脸上流传着好自满好骄傲的光彩,丢下手上在纳着的鞋底说:“我家那儿子,高兴起来一跳八丈高,气起来狗都碍他事。”
“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谁没有脾气呢,只要不呆不痴就行了。我爸爸常说,宁养败子,不养呆子,宁要衣服纷纷破,不要无事呆呆坐。”
“呆是不呆的,就被那成份害苦了,谁说他是小地主,他气得发疯,后悔自己怎么生在这个倒霉家庭的,每逢征兵或民兵训练,或者地富反坏右不让参加的会议,他气得整天睡在床上。”
“是的,年轻人都有自尊心好胜心。”我又婉转的说,“他气就让他气去,气气就消了。不过,我看你老人家还想得开,他爸爸虽死了,但您没有把忧愁和痛苦挂在脸上。”
“挂脸上那怎么能行呢,要想维持这个家,就得强打精神。”她两眼冷冷的愣视着墙角,低沉的说着,“记得他爸爸死后,大队那些人还说他畏罪自杀,说我家真的有金器。老头子
带走一肚冤枉,留下满身‘债务’给我这老太婆。他们又把我抓到大队关起来,不过,没有打骂,因为我有个表兄在公社当什么主任,听说现在抓你们知青工作,他到大队来暗中打个招呼,他们就把我放了。到了家,有的好心人问长问短,也有人刮三刮四。当时我也想‘宁在土里埋,不在世上捱,’想走绝路,看到可怜的小强子,心又软了,我死是小事,可他要受罪了,才十八、九岁,又是个男伢子,没有娘没有老子,怎能活下去呢?说句真心话我是为小强活着。”
“应该这样,人是为别人活着的,不负责任的才会自杀呢,自己生的儿女,自己就得挑起这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