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01,02年这两年是混的最为辉煌的时候,也是风生水起,坟上冒烟,家里烧香,真是猪鼻子上插了大葱——装象。确实,老三不是真的大象,那个时候,朔北有好几头大象,如:元浩,刘亚……他们都是大象,在朔北有着超然的地位,而老三也就是介于上头与低端的中间。黄勇这两天也开始转型,从简单,简陋,简易的小歌舞厅转向豪华,奢华,华丽的夜总会,后来成了娱乐城。
这两年是朔北重新洗牌的时间,但不限于顶端,只限于底层和中间,他们都在努力拼搏,有的为了向上爬,有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地盘,总的来说,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而努力。
活王八说:“这两年的朔北是疯狂的,疯狂到让人疯癫,疯癫的难以控制,人命真的成了草芥,毫不值钱,送命的,给命的,一刻间,朔北成了混乱的代名词。混混上街;警察上街;武警也上街,打架;枪击;杀人,屡见不鲜,老百姓也习以为常,没什么惊讶的。老三在这个时候也不再满足于一隅,而想扩展起来,城北成了他最好的去处,可城北并不是谁的地头,也没有一个强龙能压住,只有一群地头蛇,每天在拼争抢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为了一点虚荣尊严,为了一点争强好胜,他们都在拼命,老三也开始了拼命,自己也开始了拼命,为此,自己付出了自己人的生命,也杀取了别人的生命,那不是自愿的,都是强夺的,人家的东西也不是自愿的,而是强夺的。”活王八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监狱里的天空是蓝的,外面的天空也是蓝的,蓝色的世界里,外面有着自由的空气,可里面却是束缚的,狭窄的。外面是多么令人向往,令人神往,可里面,他无不每时每刻想着能出去,可自己知道自己出不去,永远的出不去。过往的事真的令人悔恨,如果生命能够轮回,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黄斌看着活王八,眼神里也在没有乖戾的光芒,有的只是悔恨的泪水,噙出眼眶,深入心扉,打动着心底最为脆弱的心弦:“我对不起我哥。”眼泪渗满了脸颊,“当初自己实在是太过猖狂,嚣张,以为自己就是老大,自己就是天下最大,其他人根本连狗屁都算不上,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这幼稚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许多的人,甚至别人的生命也因为自己的幼稚而丢失,美满的生活也因为自己的幼稚而分散。”黄斌伸出手,向来人要了根烟,“很久没有抽到了,连味道也忘了。我哥,也很久没有见到了,往日的事情也如昨日一样,记忆犹新,甚至幻觉着大哥依旧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已经……”黄斌此时哭出了声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悲伤感动着其他人,也生出一丝的悲痛,“如果我听了大哥的话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而不是走上这条路,大哥绝对不会出事的,也不会……”黄斌的头深深地埋藏在腿间,泪水打在地上,土激起晕晕的雾层,心情依旧是悲伤沉重的。
此时的黄斌并没有后时的觉悟,他现在只想着怎样能够帮助自己的哥哥,为自己的哥哥做事,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做震惊世人的伟事。
黄勇没想到朔北突然会风起云涌,所有人都开始疯狂起来,嚣张起来,张扬起来,没日没夜的打打拼拼,为了生活,也为了虚荣。小年轻们也开始走上了舞台,他们是出生的牛犊——不知畏惧——不畏虎狼,他们见了一些成名的大哥,不再有尊敬,有的只是挑衅,挑战,他们只为了一时的痛快,所以那个时候是疯狂的,疯癫的,疯乱的,朔北整个都是混乱的,谈不上秩序,警察也控制不了,他们只有躲逃的份子,后来武警出来,牺牲了几人,人们才发现事情不再简单,只有以暴制暴才能安定,死了几个人,事情才慢慢控制下来。
庞虎,人送外号“胖虎”,身材矮小,体型粗壮,脸是典型鞋拔子脸,一脸横肉,横肉上堆了一个无比醒目的酒糟鼻子,鼻头的红透着说不出的凶悍。他是初中毕业,刚毕业两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可在社会上已经厮混了有两,三年的模样。最早和余瓢子一块玩的,余瓢子是刘亚的人,后来庞虎觉得余瓢子没什么本事,胆子也小,做不了大事,便离开,自己去干,可朔北已经没了他要闯的空间。怎么办?朔北没人,不是没人,而是没有一个真正镇得住的大哥,去朔北吧,可刚去朔北的北面就被费二给打了马趴,自己还弄了一身的晦气,丢了面子,找人家吧,没胆子去,不找吧,丢面子。这人倒也是个放得下的主,既然插足不了北面的,那么自己也去乡下去,乡下的赌场多,而且黄斌也敲了不少赌场的钱,自己也去敲,可是他没有一个黄勇那样的哥哥,自己就猛不愣腾地去敲诈,弄了半天,自己弄了个遍体鳞伤回来,自己终于明白现在自己没什么能耐混下去,还是找个大哥,乖乖地跟着人家走吧。跟谁好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老三也是没什么事干,每天去城北的茶楼里喝喝茶,去棋牌室和几个好友打打牌,输个千儿八百,或者赢个千儿八百的,完了吃喝一顿,喝点酒,日子倒也舒坦闲适。
有天,老三又去棋牌室,刚进门就听人叫喊:“你个吃枪子的,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一个带着稚气,却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的半大后生,叫道:“我管他妈这里是谁的场子,老子就知道老子今天没钱花了,你就得给我钱,不给我钱,我还就不信你这能做成生意。”
老板看着这小后生,眼生,没见过,胆气也足了许多:“我告诉你,你再不走,一会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庞虎伸过头,瞅了老板几眼,一个半大的老头子,身板跟筷子似的——单薄,风吹过,人也得带走了:“你叫吧,我就在这里坐着。”
老板进自己的家打电话,此时,老三喊道:“乔三,不要叫了,我来处理。”
老板见是老三来了,便说道:“三爷,您来了。”递上烟,“您处理这事,成,您处理就好,也不用叫二哥过来。”
“胡二来不来都一样,有我在就成了。”
原来这个棋牌室是胡二开的,他在老三的赌场里的股份并不大,老不了多少钱。自己弄了些钱后就开了几家棋牌室,倒也挣了不少。
“那是,那是,您三爷是谁啊。”老板殷勤地端上茶水,放在桌子上,立在一旁站着。
老三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半大后生,强壮的一个,满脸的横肉,酒糟鼻子,还有一个血盆一样的大口,除这些显著的特点外,还有一个就是出奇的丑:“小伙子,你没钱花了吗?”
庞虎也看眼前这个人,有些发白的头发,头发下面的鼻梁架着一副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高高的颧骨,颧骨下面的嘴没什么特别,只是嘴唇发干而皲裂,显然平时不怎么吃水果:“是啊,我爸妈说我不好好念书,尽瞎混,也就不给钱,他们说,看你能混到什么时候。可我觉得混没什么不好的,你看黄勇,黄斌两兄弟,现在不也是有钱人,不也过着好日子。”
“你羡慕他们?”
“羡慕,怎么不羡慕?”庞虎说到这里,眼睛里发出向往的光芒,光芒照进老三的眼里,照出了棋牌室,“其实,我也羡慕刘亚,刘哥在朔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且还成了人大代表,真牛!可咱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刘哥,咱不敢想,可黄勇两兄弟也没什么文化,但是有胆量,也闯出了一片天,我也有胆量,我也能闯一片天出来。”
老三暗道:“这小子还真是幼稚的很呢,黄勇岂是光有胆量,如果光有胆量,黄勇早进去了,甚至连命丢了。黄勇是有脑子的,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文化顶什么用,就那些书呆子,那些把书读到肚子里的人,他们什么都干不了,就会大话空话唠叨半天,然后来个口号,根本顶不上黄勇在社会上攒学下的东西。”老三扔了根烟给庞虎,庞虎拿起点燃,点头致谢:“小子,我告诉你,黄勇是没什么文化,可不代表黄勇没什么脑子,如果他没脑子乱闯,结果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横死街头,就是刑场枪毙。事情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的,后生,你知道元浩吗?”庞虎点头,没办法,元浩在朔北的名气实在太响了,没一个人不知道,当然没记事的,娘胎里的不知道,“黄勇最早是跟着元浩的,元浩可比你说的刘哥牛多了。刘亚现在还是跟着元浩混饭吃呢,如果元浩说,刘亚明天你不要干了,刘亚只能乖乖关门,回家抱着老婆睡热炕头去。”
庞虎不知道元浩也是混社会的,他只知道元浩时朔北最有钱的,也知道元浩跺跺脚朔北就得颤三颤,所以,他十分惊讶,嘴也长的大大的,良久,才问道:“元浩是怎么起家的?是不是也是斗狠起家的?”
“斗狠是必须得,可元浩不仅是斗狠,还有他十分聪明。”
“我也能够像他一样的,我也聪明。”
“自信可以,但不能自负。”
庞虎一直对自己什么自信,他觉得自己可以比上任何一个人,可听老三的话的意思是说自己并不聪明,相反自己还有些蠢笨,便有些不服:“我真的十分聪明,小学的时候我可是全班第一,只是初中不想学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三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的茶叶,茶叶向四周散开,露出中间嫩绿的水来,水照映着自己的脸,象自言,又像对庞虎说道:“杯子里有个我,我能够看清楚,被子里的我就是我。别人也能看清楚,他们看到的是椅子上的我,两个都是我,可一个是自省的我,一个是外示的我。自省的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有什么地方是不足的,有什么地方自己是做错的,而外示的那个我是给别人的,是伪装的,不然你的命就得送,送了你也没必要自省;如果没送了命,你就得一直自省,不然你的命也很快就会送走的。我如果也像你莽莽撞撞地去跟人家要钱,根本不查人家的底细,送命的人一定是你,这就是不自省;可是自省了,你还去要钱,这不是莽撞,而是愚蠢,愚蠢不可怕,愚公也蠢,他蠢的可以去挖山,但是能感动上天,可逆的愚蠢呢?感动不了上天,连人也感动不了的,别人只会嘲笑这个人真蠢,真笨,真傻,死了也是活该。所以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愚蠢却不自知,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十分聪明。”
庞虎觉得老三的话有道理,可哪里有道理,自己却不清楚:“难道我刚才做的事真的莽撞,真的愚蠢吗?”
老三笑着点头:“真的愚蠢,真的莽撞。”
庞虎又问:“我怎么才能不莽撞,不愚蠢呢?”
老三真是觉得这个孩子有时候真的傻得可爱:“我已经告诉你了,要懂得自省,明白自己的长短,也懂得去伪装自己,掩饰自己的实力,还有你要知道对手的实力,也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庞虎站起来,真诚地说道:“谢谢您,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