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很感激地留顶神住了一晚,半夜里还给顶神煮了两个鸡蛋吃。第二天顶神临走时母亲又给顶神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塞了十个鸡蛋,将顶神送到大路上以后才回来。这些鸡蛋家里的一只母鸡一天一个地下出来的,母亲自己舍不得吃,一天一天攒起来,偶尔给我煮一个吃。一般都是用做走关系密切的亲戚时的礼物,或者父亲带着朋友来时,招待朋友的最高规格的食物。
母亲还从柜子里翻出一面圆镜子,找了一根红头绳,将镜子挂在前门的门棱上。
说来也奇怪,第二天我就真的活蹦乱跳了,什么头疼脑昏全都没有了。
残秋时节,晚上睡觉都觉得有点冷,钻在被窝里不想出来,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就是被窝了。一天早上,天麻麻亮,我睁开眼睛时,忽然觉得左耳朵有点隐隐做痛,伸手一摸,耳朵上竟然有血迹。我吃了一惊,再摸了一次,还是血迹。赶忙找来镜子一照,发现左耳朵到处是血迹。急忙用清水洗了一下耳朵,再照镜子看时,这才看清是整个耳轮在流血。再看看右耳朵,却一点事儿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是什么东西把我咬了?不会是蛇吧?蛇咬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很纳闷,忙告诉给母亲。母亲看了也很纳闷――她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咬的。
我到学校时,碰到了大柱。大柱看见我的耳朵上有一层伤疤,很惊讶地问:“你这是咋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的。”
“是不是猫咬的?你们家有猫吗?”
“猫咬的?不会吧。我家又没有猫。你为啥说是猫咬的?”我感觉他可能会分析出什么来。
“看这样牙印,应该是猫的牙齿,确切地说,应该是小猫的牙齿,不会是狗的。狗的牙齿不会这么小。”大柱分析道。
“也许是别人家的小猫跑到我家来了吧。但周围人家里没有小猫啊。”
左耳朵的伤疤还没好利索,两天之后的一个清早起来时,我发现右耳轮也被咬了一圈,渗了不少鲜血。
母亲看见这种情况点沉不住气了:“奇了怪了,这是啥东西啊?只咬耳朵边儿,那儿也不咬。会是个啥东西?”
我感到一阵阵恐惧――我心里想到了那条绿蛇。
母亲看出我的恐惧来了,就说:“今晚你好好睡吧,妈就不合眼了,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
晚上,我和母亲都躺在炕上。我强迫自己合上眼睛睡觉,却总是睡不着,脑海里时断时续地萦绕着那条绿蛇的影子。母亲在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意终于袭来,我终于睡着了……。
“啪、啪”几声响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我看到母亲提着一把铁锨,正奋力地往我的身边拍打着。扭头一看,吓得我魂飞魄散――那条绿蛇在铁锨下扭曲着,挣扎着。奇怪的是蛇身的前半身高高地鼓起着,好象是装了什么东西。我不敢看下去,急忙跳下炕来,看着母亲继续拍打那条蛇。
那条绿蛇活生生地被拍成了稀巴烂。
母亲将蛇用铁锨铲下炕来,将绿蛇鼓起的那部分用铁锨产开一看,发现了里面有一只老鼠――那将蛇身撑得圆鼓鼓的东西是一只老鼠。
“难道会是老鼠咬的?要是老鼠咬你的话,那这蛇就是来保护你的。”母亲自言自语道。
我满怀恐惧地望着那条稀巴烂的绿蛇,不知说什么好。但我的心里似乎明白了:我不是蛇咬的,是老鼠咬的。因为我听父亲说过,在非洲,有的老鼠很大,竟然将一个婴儿咬死了,吃了一半。而蛇吃东西是先要将东西吸肚子里去再消化的。
此时天还没有亮。屋外一片漆黑。
母亲虽然消灭了纠缠我有一个多月的绿蛇,但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她默默地将绿蛇用铁锨铲到村外的田地里,挖了一个坑,掩埋了。
母亲为了倒换风水,几天后叫人将土炕重新盘了一回。在挖开原来的土炕后,发现土炕靠近烟筒的一个旮旯里,有一大堆玉米棒子。
“这些都是那条长虫弄进来的。”母亲往竹笼里捡玉米棒子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