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秦敏也知道李兄弟很受了些气。少年人心性未定，受到外来刺激，性格变得多疑易怒也是常有。可是李不是一般的少年，虽说秦敏在提防李，可除了十二皇子李佐，秦家能支持的也只有李。他自然不想李变成多疑寡恩的性子，更不想因为李的倒台，把羽翼未丰的李佐早早的推到众人的眼前。

秦敏垂下头，淡淡的提醒李道：“殿下，恕下官直言。殿下有心清明政治本是好事，只是殿下到底年轻，这些事情实在不是殿下该考虑的！”

李失望的看着秦敏，说道：“原以为大人是忠直为公的人，我才一再的过来求教，没想到大人却只关心如何自保！难道大人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国家衰微。。。”

“够了，殿下！”秦敏皱着眉打断了李的长篇大论，淡淡的说道：“我明白殿下想革新吏治的心意。可是朝堂里有几个人能支持你的变革？就算殿下能把周陵这些人铲除掉，可是你拿什么添补这些人留下来的空缺？”

秦敏说着起身，看着窗外枝叶婆娑的桂花树，怅然的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陛下开国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可社稷权柄却有一半在文亲王的手中掌握。殿下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回身看着一脸困惑的李兄弟，一字一句的说道：“天下可以靠兵马夺取，却不能靠兵马治理。可惜的是，陛下开创了新的皇朝，却没有摆脱南唐故国的束缚。防备北朝之人，却把权柄交到了南唐老臣的手中，陛下从此只能被人掣肘！”

想到李煜，李踌躇的说道：“他已经老迈，不要说治理国家就连从前的文采风流也不见了踪影，所靠得不过是酒宴歌舞。。。这些简单的很，那个老朽能靠这些笼络文臣，我们一样也可以！”

秦敏却觉得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可他却说不出那里不对。他皱了下眉头，把垂询的目光投注到一边侍立的赵顺身上。赵顺定定的看着秦敏，半天才往前迈了一小步，轻声的说道：“如此。。。殿下不过是第二个文亲王，除了得到周陵一样的庸碌之辈，您还能得到什么？！”

李一下子怔住，愣怔着看了赵顺半天，才恳求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赵顺咬了下牙，说道：“昨天我家老爷问过殿下谦字何意？殿下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李猛地回身，不能置信的问秦敏道：“大人，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要我忍耐么？难道你不明白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秦敏欣慰的笑了一声，说道：“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至于说要不要忍耐，还要看陛下的心意。周陵置殿下于危境，自己却不顾而逃，这件事情终究瞒不过陛下。如果陛下不再一味姑息，殿下自然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可如果陛下还是要对这些人姑息下去。。。那殿下就必须要明白忍字头上一把刀，殿下只有把自己的心藏到最深处，这把刀才有可能被殿下自己拔出来，变成殿下手中的利器！”

李愣了半天，才郑重的点头，他慢慢的坐回椅子上，半天才挺直了背脊又问道：“秦大人刚才说十二弟一心嬉游，这可是真心话？”

秦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打击里恢复过来，还动起了别的心思。不由的愣了一下，苦笑道：“秦敏不是妄言之人！”

李开心的笑了起来，愉悦的说道：“如此，我也不想多要求什么？只是想让大人承让一步？”

秦敏、李的目光都搁在了赵顺的身上。说起来赵顺虽然是下人出身，读过的书却不比秦敏少。这些年秦敏当官办差，都是赵顺跟在身边伺候的。虽说是管家，却起了幕僚的作用。秦敏在官场上无风无浪的走了这么些年，赵顺功不可没。要不是那些清流进士们嫌弃他的出身，恐怕他早就被那些眼红的人要走了。

李虽然没有把话挑明，秦敏也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叹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殿下，他只是个下人！”

李哼了一声，坚持道：“可他更是你的妻舅不是？！”看着秦敏愠怒的神情，李漫不经心的说道：“大人也知道，我出来办差也有七八年了。说起来也不怕大人见笑，我办的差事大多时候都是捉襟见肘的，实在需要些得力的臂助。大人既然有心助我，又何必吝啬？”他说着抬头，像是威胁又像是诱惑的说道：“只要大人应允，只要十二弟不主动和我为难，不管父皇将来会选择谁，我都不会和十二弟为难！”

赵顺看着秦敏的背心，淡淡的问道：“你就那么想把我打发了么？”

秦敏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也四十岁的人了，再不谋个出身，真要做一辈子的家人么？”

赵顺不满意的哼了一声，问道：“可秦家支持的不是十二皇子么？”

秦敏无奈的说道：“我对十二皇子还没有对六皇子熟悉。虽说宸儿和他交情不错，可你们家的老三不是说他和宸儿的脾气差不多么。。。敛眉就是精明的太过，看得太开，从来也不和人争个什么，她生的孩子恐怕是和她一样的脾气！我总得多准备一手不是？！宸儿跟着十二，你跟着老六，将来不管是谁，宸儿也不会落空不是？！”

“你不是还等着我对那两个女人下手么，怎么你又改了主意？”赵顺想到离开秦家，神情一下子阴沉起来。

秦敏举起自己的右手，背着阳光细细端详，轻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爱惜我的手掌不想弄脏了它，可为这理由弄脏你的手，未免不像君子所为。”

赵顺越发的不慢，冷冷的问道：“难道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缘故？我要是现在下手，你是不是反而会拦着我？”

秦敏回头，叹气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拦着你，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总觉得我懦弱，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没办法对自己的女人下手！虽然她对我来说和别的女人一样没什么区别，可我还是下不了手。这三年来我一直希望会有别人替我动手。。。可惜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对付她。。。丁允没有动手，严韬没有动手，你和阿聪也没有动手！丁允、严韬或许是因为六年前，我阻止了他们的缘故。。。可是你和阿聪是为了什么？”

赵顺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怔了一下，转身就向外走。一直走到门口他才冷冷的回答道：“因为我喜欢看你面对那个女人时的神情，看着你痛苦，我心里的痛竟然会减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