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亥时已过大半。
灵缘用柴草将就铺在地上作床,将纾儿安顿好。自己坐在一旁,抽出怀里的两本破旧书籍,心想到自己临走前师父说的话:“这一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到了你成叔叔那里应该更加安然,但若出了意外,必定极为凶险,毕竟干找你成叔麻烦的人,不是道行高深,就是人多势众,抑或是阴险毒辣,总之你应当格外注意才是。这是为师的两本藏籍,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庆贺生日那天给你参详的,现在看来还是你在路上领悟领悟其中奥妙吧,虽说不易速成,但以你的悟性和底子,参悟个把天也定能小有所成。”虽然这灵泓道人平日大大咧咧,但对自己爱徒还是关心有加。
“附耳过来,”灵泓道人突然神秘道,“这书上笔记都是为师修行之中得到的精妙心得,当然要保密看管,需将每页泡在需用紫心花花瓣捣成的汁液中,自己方能显现,一个时辰之后字迹便自行消失。”说着取出一只葫芦,里面自然是花瓣汁液,“一路上多加小心啊!若是实在不低,书被人抢了去也不打紧。要炼这书上的术法,必须有我竹薇观的心法作根基,也得知道显示字迹的方法。要是能找机会夺回或是毁掉甚好。”
想到这里,灵缘不仅欣喜:“这本书师父也只给大师兄和二师兄有福观详了三四天,其他师兄弟都无缘参悟,而且看来就算我把书丢了师父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师父对我如此青睐,我定不能辜负了师父心意!”说着,用毛笔蘸着紫心花汁液,翻开封面,刷在第一页上。
“咦?这些字迹怎么都是反的?”原来这书封面无字,灵缘看的实是最后一页。无奈他只好找到此章的开头,一共三页纸,字迹甚小,还配有图画。“这可是制作符咒的方法啊!可与师父所说的那些九台、上峰道士的方法不一样。”
传统道教制作纸符需用灵水浸泡过的纸张,在其上画图,切需将灵力运入笔中,再念出相应口诀,灵符生效。而灵泓道人自创的独特方法,可随意取得纸张,甚至树皮也行(但效果自然不如纸张来的好,并且容易损毁),一手捏住符纸,将灵气灌输其中,一手画符,也运气渗透纸张,再以太极柔和之意将灵气调匀,便可以使用。
灵缘心中对师父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心想师父学究天人,特异道法似乎已经超过了九台门的悠久法术,还在不断创新,学识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又想到,连师父这般的宗师也敌不过成叔叔一百回合,那成叔叔的道行……顿时感到一股巨大压力涌上心头,便不再多想。
“你小子,道行低微,连大师兄也远远不及,还想什么与成叔叔、师父相比,痴人说梦!”灵缘不禁摇头自嘲。他平静心神,继续向下读,却见文字间语气突然强烈,之间最后一页写到:“危机时可用自身精血画符,威力甚大。但对自身反噬也极重,元气大耗。需运行灵气游走全身脉络,运功八八六十四周天方可恢复,对敌时若不能一击致命,则后果惨痛。慎用,慎用!”见笔迹写到这里力道渐重,形状稍稍扭曲,似要穿透纸背,定是灵泓道人写到此处心情异常激动,却又沉重,才致于此。
灵缘好像着魔一般,全身气血沸腾,转眼见到纾儿熟睡模样,心下才渐渐平静,想到:“若是纾儿有什么危险,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永远都要保护纾儿周全!”
忽然,灵缘听到远处一阵低声抽泣,声音哀怨。他刚想动身前去查探,想起纾儿睡得正香,便又坐回原地。
“我不能另开纾儿!”灵缘提醒自己道。但那哭声却久久不绝,灵缘实在好奇,于是就取出刚刚做好的一张灵符,默念口诀,掷向纾儿,却见符纸突然停在半空,霎时一团灵气笼罩纾儿全身,发出淡淡青光。灵缘心头一喜,没想到初试身手便大获成功,料定这附近的山中精怪没这本事打破光圈,便起身前去探查。
十丈以外,平缓山峦陡然出现了一个断崖,向下却不甚高。只见一个纤细身影坐在一旁突出的岩石上颜面哭泣,肩头不时颤抖,楚楚动人,明白是个少女。灵缘定睛一瞧,发现女孩周身散发妖气,却颇为微弱,想来是刚刚成精不久的妖怪,便不再害怕。上前一步,走到少女身后道:“这位……姑娘,你这是为何?”
“你倒多管!”少女回头怒道,却见双眼清澈明亮,红润嘴唇微微抿起,肌肤白里透红,脸颊被两道泪痕修饰得更加精致,年纪不大,俨然一个美人胚子。
灵缘见她月光映衬下显得无比娇柔可怜,明明心知她是个妖怪,却不肯离开,不由自主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么?”
说着只见少女眼中又涌出泪水,伤心叫道:“走开,你们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