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丽少女一再定妆,灵缘却如何也发不起火,自己又不禁问道:“姑娘深夜在此荒山之中对月托思,哀愁不尽,想必是遇到什么悲伤之事,能否说给小子听听?把苦衷诉说出来,也就不苦了。”
那少女擦干眼泪,狠狠道:“你们这些东西懂什么?你当这里是荒山野岭,我却觉得这里是最快乐的地方,原理你们这些丑恶的人!我讲给你这个小道听,只是对牛弹琴,一会说不定还反咬我一口!”
灵缘听这话一怔,随机想到自己白日里为了不让纾儿多心,自己也作一身书生装扮,现在已经除去,才被她认了出来。再想到别人根本不想理会自己,心下一阵失落,又想到她是妖,更不能多做纠缠,于是叹道:“姑娘说话语气中怨念甚深,不过……既然姑娘厌烦小子,在下也只好转身走人。”说着向后退去,心里一边寻思:“我刚才是怎么了?她可是个姑娘……不,女妖啊!我不将他事发除去,反而迷恋于她的美色,当真昏了头!”但转念一想,这女妖并无害人之意,不像师傅师兄们所说的阴险狡诈,吃人夺命,这又是为何?
正暗自思索,突然听那少女道:“你……只怕说来你也未必相信――我是个妖,按你们的话说。”她字字句句都把“你们”强调的机器强烈,语气自然是无比怨恨。
灵缘轻呼一声,略感惊讶,虽然自己已经得知对方身份,但让她亲口说出却始料未及。
那少女奇道:“你不怕么?为什么不灭了我”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接,那天真稚嫩的表情就像纾儿一样,装是无论如何装不来的。
灵缘不由得大疑:妖精也有这般不要害人的么?这和所有人的说法完全不同啊!嘴上却不知所措,只能支吾道:“我……”
那少女破涕为笑,这一下灵缘只感到眼前一亮,脑中空白,只愿永远与她在月下这般对望。只听那少女道:“不忍心是不是?若我变回真身,恐怕你毫不犹豫就出手了!既如此,我又何尝不怕呢?我道行低微,不过刚刚成精一天,更看不出他人法力高低,若你是个一般道士,我也会被你轻松除去了。
“我有一个朋友,是山中精魅,吸收山中灵气为生。今天我刚刚得到成精,通了人性,她得到消息,前来和我庆祝一番,我们在山前玩耍嬉戏,我一不注意,被一个兽夹困住,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冲上来,还满脸兴奋。我朋友为了救我,隐没了行迹,施法将他吓了回去。谁知一会又来了一个穷酸秀才,出手不凡,要将我们制住。我朋友上前抵挡,让我趁机去向爹爹求救。
“谁知我赶回来的时候……那恶人闻风跑了,而我的朋友却被他掌力打的奄奄一息,我表哥还没来得及施救,她的神元就散了……”她诉说之时,神情恍惚,眼中哀愁无限,却没注意灵缘此时脸色的急剧变化。
“他说的那个秀才不正是我么?”灵缘面露痛苦神色,却听她突然大叫起来:“我犯了什么错,要被那该死的兽夹伤到?!我那朋友又得罪了谁,要被那天杀的秀才打死?!我们只想开开心心在山上度过一生,为什么老天不许?!我们从来没害过他人,难道是前世作孽才要被老天降罪么?!”
“你……你们没有害过人么?”灵缘现在心情无为陈杂,脑中交错回想着师父的教诲和少女刚才的话。
“当然没有!我们不吃人肉不吸人血何苦去招惹你们!”此时少女心情逐渐平静,回答道,“倒是你们人类!几番来山里猎杀我们,我家人大半都死在你们人的手上!凭什么你们高人一等?我们费尽心机也躲不过你们设下的陷阱,难道老天就让你们残害我们这些所谓的‘动物’、‘妖怪’、‘精魅’么?在我们眼中,你们与恶魔无异!”
“没……没有,我们才不……”灵缘头脑已经混乱到极点。
“哼!那你们药柜之中‘熊尾’这味药从何而来?”
灵缘一惊,想到原来七师兄比武受伤之后,师父还专门用熊尾入药,给师兄滋补。只听少女又厉声问道:“你就算没有捕过猎,猪狗牛羊鸡鸭鱼肉天天享用吧?它们被屠之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灵缘面容扭曲,惊恐万分,根本无以对答。却听见少女忽然焦急道:“你快走吧,我爹爹来了,等他看见你,你怕是走不了了。”显然甚是为自己担心。
“我……”
“呆子快走啊,你不想活命了?”少女说着将灵缘推向树丛后面,转身朝山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