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报仇,便是对韩氏一门的背叛……”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她每个词都听得清楚,却无法理解出意思,只觉得四肢疲软,胸口发闷,仿佛有柄重锤一下重过下地击在了她的心上,血色的符咒、明黄的圣旨、沾血的白袍……韩颖勉强吸了口气,迷失在记忆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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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对小逸做什么了?”昏暗的灯光下,韩逸惨白着脸,躺在黑玉琢磨的床上,毫无知觉。韩轼则在白玉的地板上画着古怪的咒术图阵。看着眼前的事物,韩颖有些发昏。
“预言说,嬴弱的瓷偶里没有灵魂,溢血的木像中住着两只恶魔。这是对我们韩氏这一代的预言,你的那一部分已经兑现了,剩下的就是指韩逸,我不相信,韩家的孩子是个痴儿,我要招出他另一半灵魂。”韩轼眼中满是血丝,抬眼看她,狰狞无比。
“哥哥你冷静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会害了他的。”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父亲死前把整个韩氏交给了我,我就要尽到我的职责。皇上已经活不长了,新皇登基,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我们。我必须要让他对我们有所忌惮。”
“缜聆他不会的,他说过,只要我们没有不臣之心。”韩颖扑到哥哥身前,拽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画下去,却被他大力推开。
“傻孩子,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易信人吗?什么是怀璧其罪,更何况他的母亲可是我们害死的。韩氏一族家大业大,要维持下去,总要做一些龌鹾的事情,单这一件就断送了我们,其实,我们又有什么错?”韩轼看了她一眼,带着无力回天的悲哀,继续画着,念着复杂的召唤咒。
――我母亲吗?被人给害死了,那时我好小,三岁?两岁?骗你的,那时我才出生。我没见过她。应该是个美人,看我就知道了。呵呵!
缜聆,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么?那你怎么还能如此平常地对待仇家的女儿?对她笑,陪她玩,而不是乘机给上一刀。你当真这么无情?还是,我可以抱一丝希望,希望你不知道,希望你不计较?韩颖觉得自己的心剧烈地痛着,仿佛要四分五裂般,向全身蔓延。
又发病了么?来得真是时候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韩颖再次苏醒时,看见韩轼正在狂乱地翻着书,长发披肩,双眼通红,如灭世的妖。韩逸还躺着,毫无生息。外面在喧闹,似乎有人在喊他们,又似乎在说皇上驾崩。
“我还缺一个引子,”韩轼从一堆书里抬起头来,盯着她看,“小颖,我需要你的血。”
“哥哥,你醒醒好吗?”她近似哀求,却阻止不了他割开她的手腕,一路拖行,血涌出来,在洁白的地面上流得到处都是。
“还不行吗?还不行吗?那到底要怎么样?”哥哥疯了,这该是她茫然中唯一的想法。密室的门忽然洞开,无数军人涌进来,为首的是迟彦,金甲披身,宛若天神。他手里捧的应该是圣旨吧?
“宣先皇遗旨:太子缜聆忠孝慎德,有古贤之风,传位予其,可保夜氏永世之昌盛……”
“皇后韩瑾贤良淑惠,病榻之前常伴相扶,朕感念多时,恩赐殉葬……”
“右卿文楚侯韩轼沉迷巫盅,意图谋逆,令革职查办,相关人士一律下狱,所有财产抄没归公……”
韩颖本该哭的,却莫名的想笑,嘴裂开来,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韩门灭了,这就是他对她的答复。意识逐渐模糊,最后记得的是发狂的哥哥被迟彦一剑砍中,血红的妖光照满室……
昏迷间脸上有冰凉的触感,似某人的手指抚上来,她挣了下,睁开眼,陌生的床帐,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含笑的声音响起,让她立刻闭上了眼,心上的伤,大概再也合不拢了。
来人轻叹了口气,伸手放在她的眼睛上。不要哭不要哭,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哭。
“不想看就别看好了。”
“韩家只剩我一个了?”
“是的。”
“犯错的不是我们!亲者何辜!你们连小逸都不放过!”
“你是要我把你父亲的坟挖了鞭尸么!”他声音意外地有些动怒。
“你要我怎么办!去死么?”
“我不知道!”温软的手心离开她的眼睛,她睁开眼,看见某人狼狈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