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棋紧随着转身,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下,看向侧边闪出的少年,“您都听见了?”
少年点头,阴影下的脸庞微侧,看不清表情,“姐姐太过固执了。明明就是放不下……舍不得……”
被那人这般对待了还不愿意就此一刀两断。
啪!莹绿色的焰火突然在半空中绽放,映在了两人的脸上。
韩逸脸苍白,看了咏棋一眼,飞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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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琴声似乎渐渐近了,却越发听不真切,走到即将进入地宫的入口,韩颖迟疑地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半空中漂浮的紫喧。
“你确定是这里?”她指了指地道。
紫喧点头,径自朝里飘去。有时候,紫喧任性得像个孩子,而她就像那个纵容孩子的家长。韩颖不是没有私心,尤其是看过韩启的日记后,她总觉得,紫喧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韩颖犹豫了会,看了眼手中的水晶玩偶,这是紫喧刚才带给她的,跟她收好的那个一模一样,想到这,她一咬牙跟了进去。地道里光线不足,一时间韩颖还不太适应,只觉得眼前一花,在低头时,便发现一块沁凉的血色水晶被挂在了胸前。
她抬头,看着紫喧,心里多了些惊恐。紫喧却笑起来,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紫喧?!”仿佛被某种魔力所牵引,韩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跟着前面的紫喧,一路直下,最终来到那间自韩逸被掳后被她当做书房的地宫。
然后,她一瞬间被眼前所见的事情镇住。
淡蓝的灯光下映出一个嬴弱的身影,双手抱着单膝,一脚悬空坐在梁上,宽大的灰袍轻轻飘荡。他的身边放着一架银色的竖琴,空灵的琴声从无人拨动的琴弦上缓缓流下。他的下方有数不清的白色绒球,是血魔,它们都十分温驯的挤在一处,睁着蓝色的眼睛痴迷地看着他。
这是无以伦比的美妙音乐,清澄,忧郁,似月下银色的喷泉,似林中空灵的山涧,行云流水,温存而神秘,如碧空中优游的浮云,如飞瀑上绚烂的彩虹,广阔而诗意,心旷神怡……
晨曦穿过了浅灰的薄云,月光化为了清澈的朝露,和风轻轻吻上嫩翠色的树叶,轻颤,那露珠便如晶莹的珠玉般滚落下来,落到另一片叶子上,惊落了更多的露珠……。
琴声仿佛在耳边被无限放大,形成一个漩涡,将她的全部心身都吸了进去。
仿佛又回到每年一度的春祭上,她与他并立一处,耳边听着神官千篇一律的祭词,哥哥韩轼就在她前面,站在姑姑的身边,丰神俊朗,两个人小声地说着什么。她正发呆,突然间小指在无意间地碰触后被某人若无其事的勾住,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拇指……在绣工精致层层叠叠的宽大衣袖中,两只手悄然十指相扣,两只手的主人却十分默契的垂首敛目,典雅庄重,遵循着一切贵族礼仪。只是偶尔,少女的唇角会不经意地弯出甜蜜的弧度,而每当这时,少年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便会洇起一层雾般的迷惘,紧接着迅速隐入浓密的睫毛之下,然后他抬头,露出额间血红的玛瑙……
“真是一首令人着迷的曲子,十分适合回忆。”琴声乍停,梁上之人从阴影中露出苍白俊美的面孔,挂着一抹貌似怜悯的笑容。苍寂,本应该在长沙的人现在出现在了潇城。韩颖此刻才看清,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青铜花瓶。
“迦陵频伽的音色堪称完美,不知韩小姐意下如何?”他一手姿势优美地提起花瓶,高悬着,说话间却是看向半空中的紫喧。“你想起了什么?”
“啊!”花瓶毫无预兆地从半空坠落,砸在地上,一路滚到了墙角。紫喧双手抱头,大声尖叫起来,仿佛遭受着极大的痛楚,“他死了!!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尖叫渐渐转变为哀泣,虚弱幽怨,任何人听了都会心生不忍。
“而你还活着!”苍寂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这一句,却让紫喧全身一震,紧接着抱着头穿墙而出。
韩颖怔怔看着,却无法采取行动,挣扎间,苍寂已经从梁上轻跃下来,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身前,修长瘦削的手指开始把玩她胸前的血水晶,“韩小姐似乎不太喜欢这首曲子,你的回忆看起来不是很愉快。”
“你想干什么?弄来这么多血魔?”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密密麻麻拥挤着,像是给地板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韩小姐没有听过血晶咒?”
“什么?”
“带着血晶咒的人,无论心里如何不情愿,都会听从施咒者的安排,就如现在。”苍寂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我们一块上去,欣赏下一个节目。”他以极为平常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后,便飞身上去,按原样坐好,还顺带抓了一只小血魔,十分宠溺地抱在怀里。韩颖的身体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道跃上梁,安安分分坐在一边。
苍寂看着她露出满意的神情,抖了抖长袍,伸出一双瘦弱的手臂,腕间系着一串紫水晶的铃铛。他扬手拍掌三下,十分郑重地宣布:“节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