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没有川剧可看，芸芸有些茫然。卡卡知道，这个时候，让芸芸去春熙路逛商场，显然不合适宜，她提议说：“芸芸，要不，我们去图书馆，或者大学周遍的茶楼。”

芸芸笑着说道：“二姐，你现在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啊。”“你可能忘了，我除了是你二姐，还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律师吧。”卡卡说。

“也是哈，你们法律专业的都学心理学的啊？”芸芸拉了卡卡的手，迈步走过街市。

“你说的呀，不全对。”卡卡说：“我们学的是犯罪心理学。”

芸芸询问：“那是不是不心理学更厉害啊？”

“走吧，懒得和你废话。”卡卡把芸芸推上了汽车。

图书馆的一个角落，专门设立了贵宾书屋，里面可以享受各种美妙的咖啡和有品质的上好茶点。芸芸选了靠窗的座位，抓了一大堆经管类的书籍，一本一本的浏览。而卡卡则只选了一本房地产官司一百例，阅读得十分认真。

卡卡放下手中的书，品了品自己点的墨西哥咖啡，冷不伶仃的说：“哎，我说，芸芸啊，姐姐现在已经是基督教徒了，你知道吗？”

芸芸摇摇头：“我对她呀，越来越不了解了。你说，她怎么会信上了基督教呢？”芸芸也停止了看书，把手里的经理人管理守则放到了茶几上。

“人啊，总在变化的。我感觉，她是不是太闲了？”卡卡问。

“我们的那些邻居不都闲吗？整天除了饭局就是打麻将，他们怎么不去信基督教呢？”芸芸问道。

卡卡眨巴长长的眼睫毛：“你的意思？”

“是闲那么简单就好了。你没有看融融最近的观点吗？她说，中国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家，还说没有信仰的国家缺乏起码的文明。当然，她的那些观点不一定正确，但是，她是相信她自己的了。你想想，她小时侯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期望先进，追求先进。你能说，她现在是闲的，我看呀，她一点也不闲。”芸芸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

卡卡睁大了眼睛，极不满意的说：“你个小鬼头，还说不了解，我看你呀，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芸芸嘿嘿的干笑：“别人的事情，管他干吗呢？人家在美国，你在成都。”

“可不能这样说的啊，她不是很快就要回来的吗？要是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她回来，连交流都困难，还是亲姐妹，你不觉得尴尬吗？”卡卡也有些认真。

“我说二姐，你们做律师的，就是有时候过于理性了，姐妹之间，那里用得着分那么清楚的啊！要不，我给你指一条路。”芸芸的电话响了。

卡卡说：“你说完，然后接电话。”

芸芸看见电话是自己的新男朋友张非打来的，知道一句话两句话是结束不了的，没有接电话，先说：“楼上，楼上就有基督教书屋，你去看看，一准有收获的。”

卡卡起身上楼，嘴里却说：“看你那个样子，打电话来的肯定是个男的。”

芸芸俏皮的撅嘴：“你管得着吗？”说着连通了电话：“是你呀？我正和二姐在图书馆看书呢？”

张非问：“是不是还有男的啊？”

“你真是个小心眼，那里有啊？”芸芸乐呵呵的说。

“我就在图书馆楼下，刚从基层回来，要不，我上来监督监督。”也不知道张非说的是真是假。

“呵呵，我的大警官，你省了吧，不你的精力用在和坏人坏事作斗争上吧。我们女孩子的事啊，你还是少参合为好。”芸芸也不是好斗的主儿。

“好吧，我的董事长，我服了你了。你要说实话，不准和男人一起啊？”张非苛刻的叮嘱。

“好了好了，二姐回来了，挂了。”这个张非呀，别看他是个牛高马大的武警教官，在女人面前太缠绵了。

说起来，芸芸与张非相识，不知道算不算俗人们说的缘分。去年的冬天，芸芸组织公司的优秀员工到北京旅游。北京的冬天异常冰寒。还巧，正北京一场少有的大雪。员工几乎都生活在温润的西南，对大北方的粗旷之景已经大加赞叹了，更不要说面对飞扬的雪花，皑皑的雪山，茫茫的白色世界。是啊，对于生活在南方的人，那里见过如此冰晶玉洁的世界啊！芸芸本人，虽然多次去过北京，可是，这样的雪景，和自己欢快的员工，也是大姑娘上轿，真正的第一回呢。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周总和王月，一样的惊异，一样的新奇，一样的大呼小叫。

本来，当天的安排是要去故宫和天潭的，但是，员工几乎百分百的要求去八达岭。是啊，站在高高的长城上，遥望塞外大地，尤其是白雪皑皑的塞外，那该是何等的壮观。芸芸没有犹豫的应允了。

长城的台阶，舒缓，陡峭，再舒缓，再陡峭。迎着飞舞的雪花，所有的人都气喘气喘嘘嘘，从口腔里吹出股股雾状的热气。一行人在风雪交加的长城上，艰难的行走。芸芸着了洁白无暇的白色防寒服，行走在雪景里，她的整个人与白色融为一体，只能看清她俏丽清秀的脸，深潭般诱人的眼眸。员工们打趣：“董事长，怎么，你是爱斯基摩姑娘吧？”尤其是那些过来男人，嬉里马哈道：“这样的姑娘啊，要找对象，一定找个最酷的北极熊。”

蜀地本来美人如花，芸芸又是美人中的异数。高挑身材匀称有度，胭脂粉黛不化装也是极地美人，加上气质高雅，举止脱俗，似乎男人到她面前，都会立刻变成修养极深的绅士。你想想，在雪地里的芸芸，那肯定是别有一翻风貌了。人们相互搀扶，艰难的登上了最高峰。放眼望去，是啊，这冰天雪地的北国风光，让人立刻想到了毛泽东那首大气磅礴，厚重豪迈的《沁园春。雪》来，芸芸不禁感叹道：“这可是真正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啊？”远山、沟壑、农庄，田园，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雪白的童话世界。虽然冰冷，但能让人体会到温情，浪漫与幻想。女职员们唧唧喳喳，有人说要是遭遇雪地爱情，那才浪漫。有人又说，这个雪景里，要是有个运用安徒生的童话，找几个卖烤鸭的小女孩，生意肯定火暴。芸芸偷笑道：你们这些家伙，居然安徒生也糟蹋！正当她还在责备那些女员工的时候，她的脚底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重心，骨碌骨碌的往低处滚落下去。虽然长城内也全是雪地，可从高处滚落依然恐怖。她惊叫一声，已经滚出了三米远了，后面的员工一起惊呼：“董事长！董事长……！”当她滚到地十米远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抱住了，她突然停止了害怕，张望那个抱住自己的男人，那是一张英俊的脸，充满了关怀的脸。男人浑厚的中音：“没事了，没事了。”那一刻，芸芸感受到了温暖，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后来，员工们戏称为“长城十米爱情”。芸芸从员工的眼神里看到了羡慕和祝福，尤其是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员工，简直妒忌得不行。

这个男人，就是张非。他是去北京接受特殊培训的。那天，他也约了战友去八达岭，正好遇到了滚下长城台阶的芸芸。

接下来的事情，再也不离奇了。张非到百花坛酒店看了芸芸，芸芸再送他回军队驻地。反正，爱情就发芽了，当然，也不知道那属不属于真实的爱情。你来我往的过程中，芸芸知晓了张菲的基本情况。在川武警上尉，当兵十二年，正连职教官等等。尽管张非多次打探芸芸的底细，并知道她不同凡响，而芸芸就是不肯细说。事实上，芸芸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啊，不象公务员那般容易介绍，职务，单位，年龄，学历……呵呵，她怎么介绍呢？自己说是企业集团董事长？有炫耀之嫌。最聪明的选择，就是沉默，熟悉之后就明白了。她不愿意一开始就给这个颇有好感的男人，留下压抑的感觉。倒也奇怪，张非也不再询问了，好象已经了解似的。

回到蜀地，张非真正走进了自己的生活。午夜的成都，依然喧嚣繁华，不太愿意饮酒的芸芸，经不住张非的劝说，在半推半就之间，沉沉的醉酒了。潜意识里，芸芸是有安全感的，甚至，幻想着张非做出超越朋友的界限。而张非，似乎看透了芸芸的心思，送她回去之后，宽大的水床上，留下他们冰火激情。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过去，更让人遐想连篇，而有了赤裸的肌肤之亲之后，反倒失去了幻想和思念的激情。那次激情之后，让芸芸敏感意识到，张菲可不是善类，那么娴熟的床上功夫，那么多变换的新潮姿势，虽然让自己多次体会冲击和超越的浪尖，可是回归到常态的生活里，一想到张菲和若干女人的性事，心里就不是滋味。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和张菲的事儿能走多远。

多数时候，心里几乎遗忘了还有张菲这个人，最多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中间状态。张菲出现不拒绝，而张菲离开，自己不会有牵挂和留恋。她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生活，欲念到了这个份上，还让这份摇摆的情感生长，甚至有一种原罪的感觉，戏弄人生的感觉。可是，只要张菲出现，她又没有拒绝，灰色的心态之中，有一种临时享用的快感。有时候自己也对着镜子问：芸芸啊，你是不是太卑鄙了？但是，转念一想，你张菲也不是个好东西，说不一定昨晚又搂着别的美眉呼喊我爱你呢……

她还在幻想的时候，二姐卡卡真的卖了两本基督教徒的书，朝她走来。

“你老人家还真的动了真格的啊？”芸芸说。

“我就是太认真了，你是知道的，这是职业病，有时候我也觉得痛苦，至少觉得很累，但是，改不了啊。”卡卡说。

天空的阳光已经暗淡下来，图书馆的人也差不多走光了，芸芸发现，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有些懊恼的说：“你看，已经这么晚了，那个老头也许在等候我的电话呢？还没有定在那里见面的拉嘛！”

卡卡回应：“这不关我的事情啊，你一个董事长，你不安排好，我可管不了，我已经通知了朋友了，一会我就告诉他地点。嘿嘿，我的客人，他可要听我的呢？至于你的，自己摆平。呵呵。”

“看你幸福的样儿，这回能不能挺到结婚的时候。”芸芸打趣。

“喂，乌鸦嘴，我可是你的姐姐啊！”卡卡说。

“好了，我安排正事了。”芸芸说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说道：“小黄啊，你马上安排，今天晚上我要在银杏见客人，你订一个豪包。”然后对卡卡说：“通知你的男人，到银杏拜你的石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