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韩影有关或无关(4、5)_刀锋之吻短篇作品集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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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韩影有关或无关(4、5)(1 / 1)

4、我对韩影作出的各种猜测,虽然并不高明,其中也不乏卑劣的,但确实丰富了我的无聊生活,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乐趣。这成了我打发无聊时光的简捷手段。

那个在别处生活着的韩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对她作出了各种各样的、她不满意或十分满意的猜测和揣度。也许她知道了会生气,气歪了鼻子,她叉着腰骂,“你这个下流痞子”,样子看上去很美。

曾有一段时间,我对韩影的猜测和我的想象力都到了穷途末路,我再也没什么好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更高明的。事实上,留在我周围的只是一个美丽的名字。这个名字因为我的想象,与我,与我的世界发生了关系。那么,使我陶醉的是我的想象,还是这种关系呢?

后来我又想象韩影已是我生活中的一个人,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关系不错。或者我追求她,她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我,我因此而吃尽了苦头。我用尽了心机和手段,使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我们花前月下。我们约会和散布。我们在城市昏暗的酒吧里互相凝眸,眼含朦胧的爱意。我们私语倾吐。我们恋爱。我们热恋。我们商量结婚但似乎都心有余悸。我们各自需要。那么我们同居,狗男女式地滚在了一起,或像干柴烈火式地烧在了一起。同时有了柴米油盐的琐碎。有了为经济来源和经济支出的苦恼。并且开始有了唠叨和争吵。有了隔三差五的战火。战火升级到连绵不断。我们拳脚相向。我们已懒得伪装。茶杯和枕头在屋里飞来飞去,鞋也不闲着,还有叫骂和哭喊。地板上躺着她的几缕长发。我的脸上留着指甲的血印。东西碎了一地。不是东西的也碎了一地:那心灵,那泪珠。而同时,她不争气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有了性生活的副产品。我们稍息战火。我们互相抱怨着到医院打胎。医生眼含不屑地问三问四。交钱。病房里传来了她痛苦的尖叫。从病房里出来的她显得虚弱而苍白。我有些心疼。我们像一对可怜的狗,互相搀扶着走过了医院的长廊。我们回到了一片狼藉的窝里。我们已没有气力来探讨缘何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沉默了几天后,我们开始商量分手。同样的商量,这一次却当机立断。曾经的美好往事顷刻间灰飞烟灭。她收拾东西后头也没回摔门而去。出门之前她还咕哝了一句什么,低沉而愤怒。我没有听清。我想追出去问。我追了出去。门外消失了她的身影。就好像她从未来过。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5、两个月过去了。我对光阴流逝的敏感与日俱增。逝去的光阴越来越多,活着的光阴越来越少。我耽于幻想。韩影――这个名字总会在某个时候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入我的心脏。也许我就会因此而永远记住她。我为什么要记住她呢?事实上我对她根本就一无所知。我们毫不相干,就象水中的鱼对天上飞鸟的张望。我们从未见上一面,即使我们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没有丝毫可能知道对方是谁。

那我为什么要记住她呢?并在内心与她彻夜交谈。而相反,那许多与我成天谋面的熟人,我对他们想说的话却越来越少,这种熟识的关系,似乎使我们精神上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我下班候车的2路车站,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同一位姑娘也在那里候车。她面貌娇好,脸上写满了俏皮的青春,使我觉得自己异常的苍老不堪。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在那个时刻看见对方,有时她会冲我淡淡一笑,我会对她礼节性地点头。我们似乎早就认识了,但又互相陌生。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们是一对陌生的熟人。这种关系基本上有一年了。这一年当中我们从未搭过一句话,那似乎没有必要。有时下班我走到车站的时候,她已早我几分钟先到。她静静站在那儿,偶尔地扭头张望,当看到我时,她的眼中就会溢出只有我能觉察到的光芒。或者有时我到了车站却没有看见她,我的心里就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油然而生,这种情形不多,一年之中也就那么几次。我们之间似乎有了默契。我们一起上车,但双方都似乎有意避开,不从一个门上,在车上也从不站在一处,拥挤不是主要原因。我们远远地站着,中间隔着好多人。我们好像都心存戒备。我们的目光偶尔会在嘈杂的车箱内擦过众多的脸孔而相遇,轻轻地一碰,然后很快地躲开,各自看着各自的窗外。

这种关系微妙而朦胧。若在大街上或别的地方我们邂逅,这种微妙而朦胧的感觉就会荡然无存,我们俨然是两个冷模的路人。这种时候我就想:她会不会就是韩影呢?如果她正巧就是,那么我就应该有许多的话要对她说,幻想、揣测……然后请她从中作出她的评判,看看我正确与否。那么,我们或许都会因为对方而感动。生活那神秘的面纱被我们用着感动着的心灵一层层地轻轻揭去,一切都充满了戏剧般的浪漫色彩。但是,事实上我们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她不可能正巧就是韩影。我们也只是一起候车乘车的缘份,一生中这样遇到的人很多。这样的关系最好也不要去企图突破。如果轻易地说了,或主动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们会脸红,窘迫得手足无措,而招来图谋不轨的嫌疑。除此之外,还会有更妙的情形吗?

但从另外的方面,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从未谋面的韩影已扰乱了我的生活。我总觉得她就躲在某个不知名的暗处,躲在我每天生活轨迹上的某个必经处。她在观察,她也在同样地揣测、审视,以及冷嘲热讽我生活中的卑劣和龌龊。我往往因此而改变目标,改变行程和路线,改变要做事情的内容。但她在暗处总能因我的改变而改变。我违背初衷和意愿,我被一束无形的目光控制,被它包围,被它左右,缚住手脚。同时,我也因此而怨恨甚至憎恶起韩影来了。事实上,我的怨恨和憎恶毫无理由,我凭什么去怨恨、憎恶一个陌生人呢?但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不可理喻地去憎恶了,并且是那样的真实而深刻,有时甚至到了深恶痛绝气极败坏的地步: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将手中的杯子砸向暗处,砸向那张无形的、却不停变换的脸。我高声地叫骂,去你妈的韩影,该死的东西,不要脸皮的王八蛋……在这种情形下,我似乎什么都能骂得出来。

除了独自幻想、上班、无聊之外,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在街上遛。我想我的视线需要转移,转移到有意义的事情上来。究竟何为有意义呢?因为韩影,因为那暗处变换的脸,使得意义的界定在我脑中混沌一团。我们迎来了辉煌的技术时代。意义有了可操作性。技术有着技术的意义。流水线上可以生产出大批量的“意义”,并且包装也不错。我想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该回来,回到意义的内核里去。这是忘掉韩影,忘掉符号的代替甚至达到忘我的最佳途径。

是的,我要把她赶走。她像个不知廉耻的妓女纠缠了我近三个月。她是我记忆中残存的垃圾,我要让她滚蛋!滚得远远的!我要强迫自己这样去做,强迫自己“忘我”。除了自己,我还能强迫谁呢?

在我几乎快将韩影这个名字忘掉的时候,我又碰到了表姐。那天我到商场去买几本稿纸,卖文具纸张的柜台设在五楼。我挤在人堆里站在电梯的一级台阶上。人很多,他们都东张西望心不在焉或高声笑谈。我在电梯上感觉自己上了屠宰场的流水线。上到了二楼。二楼是卖服装的,我看见表姐在离电梯口最近的那个柜台前为小宝试穿着一件童装。那件童装的样式极其别致,小宝看上去高兴极了。我径直走过去。表姐已为小宝试好了衣服,非常合身。表姐显得很开心,用母亲特有的那种目光看着儿子。她同时也看见了我,如获至宝似的脸上乐开了花,她问我:你怎么在这儿,也买衣服?我摆着手说:到上面买稿纸。她交了钱,我们寒暄着往电梯处走。穿上新衣服的小宝活泼而调皮,他使劲地拽我的胳膊,要我蹲下,他趴在我的耳朵上小声地说:表叔你怎么不来我家呀,姑姑也穿着新衣服,可漂亮啦。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站了起来。也许是站得太猛的缘故,脑袋晕乎乎的有些失重。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表姐:韩影最近怎么样?

表姐的神情显得很平常,依然灿灿地笑着,她拉了一下小宝,我们踏上电梯,她说:韩影?她很好呀,供电局的工作清闲着呢。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起了她?你们好像并不认识?

我有些心虚。我说:我们是不认识,随便问问,你上次还跟我提起过她呢……

表姐很健忘似地皱了一下眉。她说:是吗?我对你提起过她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对你说了她些什么?

表姐如此一说,倒让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那种强烈而空洞的恍惚感似一股飓风,又一次袭击了我,使我站在电梯上觉得自己似一片羽毛狂乱飞舞,摇摇欲坠。我把买稿纸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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