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你长高不少，好小子。”堂哥李远航走到大门前迎接。他穿着红t恤，黑长裤，很精神。

李程对他笑笑：“你来啦。”

李远航翻翻眼说：“还不肯叫我哥呢，你小子行，我有的是时间，我等你。”语气极爽。

一个堂哥对堂弟这样亲，叫人纳闷。你他妈没兄弟怎么的。不过，感觉很好。李程进杂物室支好车子，与他进客厅。

“没给你买什么东西，知道你爱唱歌，给你买一些市面上的流行乐碟。”李远航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上拿起一撂花花绿绿的碟片给他。

“谢谢。”李程接过来放格子橱上。

“程程，听说你回来后改变很多，真替你高兴。”李远航高兴说。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吧，你始终在监察我。”李程笑说。

李远航翻翻眼：“你别质疑我的好心，我是你堂哥，我有责任管你。”

瞧这口气，像半个家长。怪不得那垃圾疏远堂哥，原来如此。李程笑笑。

不久开饭了，李程陪他喝了二两小酒。

李夫妇看在眼里，很高兴。

李远航竖大拇指：“有长进，叔和婶苦尽甘来了。”

饭毕，小坐了一下，李远航提起旅行包告辞。

程女士说：“远航，我们要是有间客房，绝不会让你去住旅馆的。”

“婶，别客气。”李远航笑说。

他要住旅馆，他的家不在这附近？李程说：“我的床很大，跟我住吧。”

李夫妇大感意外，说：“程程你说得真的假的，别半夜不高兴了轰哥哥出去。”儿子一下子转变太大，让人颇有顾虑。

李程拿过某堂哥的包包，说：“你不怕轰对不对？”

“呵呵，程程这样邀请我，我要说不，多不够哥们儿。”

兄弟俩洗洗上楼了。

李程悄声问：“你家在哪？”

这话简直无礼之极，不过由这个腐坏了多年的堂弟说出来也无所谓了。李远航瞅他一眼，笑说：“既然你问个白痴问题，我也给你个白痴答案，我家在城南，明早是五点十分的车，不想太紧张。”

这小子的家在城南，那要过一座大桥，少说也有十里路。原来如此。

李远航到床上一躺，说：“哎呀，瞧这大房大床大电器，瞧你小子这日子过得，你老哥工作十年不吃不喝都达不到这条件。我老爸老妈用所有积蓄给我买的那七十平米的小单元房，女朋友一听就吓跑了。我在后面追着说我可以奋斗，她捏着嗓子说白痴才会等下去。他妈的。”声音没有诉苦，只是感慨。

李程说：“那你不会找个喜欢小房子的女人？”

“眼界不高的女人有几个漂亮的，傻瓜。”李远航笑。

“你也喜欢漂亮女人啊？”

“臭小子，我不是正常的男人啊？你，我想揍你。”

李程笑。脑海闪过一意识，赚钱，是的，我要赚钱，有了钱才能活得体面。什么时候人类没有钱这个概念了，地球也就完蛋了。

睡到半夜，李程听到耳边低声、痛苦而急切的呼唤：“程程，程程……”他打开床头灯，只见某堂哥正在呓语，头左右摇摆，满头大汗。这是夏至前后，早晚还是凉快的，不盖薄被还会受凉。这家伙做着有关他的噩梦，李程叹息。他拍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足足半分钟，噩梦中的李远航大叫一声：“程程。”猛地坐起来。他望望左右，清醒了。他摇摇头说：“对不起。”下床拿起汗衫抹抹额头的汗水。

李程漫不经心问：“我作为罪犯被你一枪崩了？”

“你怎么知道？”李远航一惊脱口而出，说完很尴尬，用汗衫捂着嘴。待看见李程那悠闲状放心了，“程程，你千万别多想，永远不会发生这事的。”他拍拍他的肩，“睡吧。”他睡倒后，半天了突然问，“程程，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工作？”

黑暗中，李程无声地笑。这个堂哥做得真是没话说，不学好的堂弟在他心中留下了根。

“程程，你睡着了吗，我要不要换个工作呢？”李远航轻声问。

黑暗中，李程伸手摸摸他的脸，说：“李远航，你要他妈的为自己活着，别人与你无关。你他妈的懂不懂？”说着，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脸。

李远航哎哟一声，说：“可是……”

“没他妈的可是了，你再动摇，我他妈的杀了你。”李程实在怒了，翻身压在他身上，“你这个警察当得很丢人现眼，懂不懂？”

李远航呵呵笑：“好好好，我懂了，你这样支持我的职业让我感觉从未有过的放心，我相信我不久就会永远告别噩梦。”摸摸他的头。

“白痴。”李程笑了，“你这个梦有多长时间了？”

李远航推开他：“睡觉睡觉。”翻身背对他。

“你告诉我。”李程扳转他，真诚地问。

李远航摸摸他的头，说：“我说了你可别气。”

“快说，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