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有种。
小胖子大概认识马小刚,趴到峰子耳边说:他是……没等他接着往下说,峰子就用胳膊把他挡到一边。
你跟着谁的?马小刚问峰子。
米哥。
哪个?米哥?马小刚一脸迷惑地望着他们。
米宝华。峰子说。
哦,就是米老鼠啊。马小刚说:我看不起他,他是个不思进取的人,就知道和唐老鸭一起,天天在电影院门口打台球。
唐新是我表哥。小胖子说。
我看你倒像米老鼠的表弟,都胖得跟猪似的。马小刚对小胖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还故意挖苦他说:那天痄腮的,就是你啊?我看,还没好呢。你表哥就是唐老鸭啊?那小子嘴太臭,不会说人话,估计是天天吃粪吃的。
刚哥,你别这么说他们,行吗?
峰子冷不丁这一句,让马小刚有点吃惊,也许他并不是真吃惊,而是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语调夸张地说:你认识我啊?很好。
刚哥,你到底想弄啥?
年轻。还是年轻。问题很直接。马小刚说:你们跟我出去一趟,敢吗?
小胖子和另外两个男生都把目光投向了峰子,峰子面不改色地说:现在出去吗?
我去学校门口等着,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你叫多少人都行。客随主便。这时候,马小刚还不忘转词儿,转完词儿,扬长而去。
我和夏国强、老六在租的房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的喉咙就像塞着一个被划着的火柴头,火辣辣地疼。自从和峰子单挑后,我就一直上火。夏国强和老六比我的火还旺,当即就去找峰子算账,可晚自习已经放学了,堵不到人。第二天一早,马小刚来找我们拿他的渔竿,老六给他说了此事,马小刚只说了一个字:好!
我们很惊讶地望着这位能呼风唤雨的拜把子老大,他仰起头,哈哈笑了起来,等他笑够了,拍拍我的肩膀,说:毋庸置疑,我这两天抽空去找他问问。
现在就去呗!老六说:上次踢球,我就想揍他,要是那次就把他揍服,就不会有这事了。
老六说的道理,基本上一目了然。马小刚说:揍,就要把一个人揍服,不但要服,还要贴。
说完,他提着渔竿,跨上摩托车,用渔竿戳着我们说:你们都别急于求成,这事,用不着你们动手。
果然,这事用不着我们动手。马小刚带来的人我数了好几遍也没数清,屋子里都是,院子里也都是,数着数着就乱了套。在马小刚还没有把峰子领来之前,这些人有的和我们一起在屋子里坐着,还有的,就在院子里站着,蹲着,他们和我们年龄相仿,但比我们看起来要成熟、冷酷,他们之间似乎也并不熟悉,互相不怎么说话,都和我们一样,闷头抽烟。他们吐出的烟雾在阳光中显得很苍白,笼罩在我们头上。院子里的空气闷到了极致,忽然,有一阵风把一个塑料袋从墙外面吹过来,竟然有四个烟头同时从不同方向朝塑料袋弹去,像四颗冒着火星的子弹。
马小刚一进门,院子里的人全站了起来,如同一片黑压压的松林。松林的阴影下,笼罩着跟在马小刚后面的峰子等人。
走,进屋说话。马小刚嘶哑的嗓音比伐木的斧头还要锋利,把松林辟开一条只容一个人侧着肩膀走过的路。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马小刚和紧挨着马小刚的峰子,另外三个人走进我们的屋子时,腿肚子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让你们叫人,你们不叫。马小刚在别人给他让过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跷着二郎腿,竖起了大拇指: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