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空气、水,人会活不下去。
如果缺少的是一颗心,人还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一具。
「奇怪,我以为朱教授也会来送你耶!」金转头看看左右。「他没来吗?真无情,好歹你们也是同居了几个月,又是亲戚……」
听到名字而已,夏宇的喉咙便像是梗了个无法入喉的刺,酸酸楚楚的滋味,在胃中翻搅。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适应生活中没有荻蒙的日子?
一天或两天?一个月或两个月?一年或是十年?
假如一辈子都会感到自己身边少了个「他」,那么与其受着漫漫长日无止境至尽的痛苦,夏宇多希望老天爷能给他个痛快,让自己掉入百慕达三角州的海底,永远不要浮起来。
「哈……他或许正在庆祝,我这个白吃白住的小白亲戚终于滚回台湾了咧!我们不提他,省得扫兴!」
这时候,机场的广播声响起,轮到夏宇要搭的飞机,开始准备登机起飞了。他提起手边唯一要带上飞机的手提包,和朋友们一一握手、道别。
「你们好好保重,以后有机会到台湾来,和我联络。我会带你们四处去观光,好好认识一下台湾的。就这么说定喽!」
「你也一样,回到台湾后,msn也要开啊!掰掰~~」
不停不停地挥着手,夏宇一路挥到再也看不到朋友们的身影为止。
送走夏宇,预备要打道回府的几人边聊边走,差点撞到人。金赶紧向对方道歉,幸好那位戴着墨镜的时尚帅哥,颇有风度地说了声「不要紧」,然后便行色匆匆地赶往登机处。
金狐疑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半天后,突然大叫一声——「啊!」
「金,怎么了?」
「朱教授……那个人是朱理尼教授啦!我就说这人莫名地面熟!他戴着墨镜又穿得那么趴,害我一时没认出来!」
同伴啧啧地摇摇头。「你够了哦,今天又不是四月一号,没人会上你的当。朱教授真要送行,早就来了,现在飞机都快飞了,还来做什么?没道理嘛!」
金也认同朋友的看法,但是眼见为凭,不管合理不合理,他真的看到了嘛!
早早就安坐在位子上的夏宇,看了下时间。已经比预定起飞的时间慢了十五分钟了,看那些空服员进进出出忙着找人的样子,八成又是哪个天兵旅客,做了checkin的动作,却忘了按照时间登机。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本航班即将起飞。请按照机上灯指示,绑好您的安全带……」
几个老外听到广播后高兴到鼓掌,可以想见大家有多不耐烦了。
夏宇自己倒是很想拜见一下那位迟到大王长什么德行?如果他不是隶属于「老弱妇孺」类的,等会儿就把他叫到厕所好好地「盖一下布袋」,让他夏大宇教会这老兄「时间就是金钱」的重要观念,杜绝后患,造福社会大众。
喔,来了,来了!坐靠窗位子的夏宇,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最后一位登机的老兄,在几位空服员的「簇拥」下,姗姗来迟地走进空桥中。
可惜,就在夏宇兴致勃勃地想看他长啥样子时,那家伙已直接走上头等舱区,倏地消失了。
哼,又是一个有钱没品的家伙!
气呼呼地闭上眼睛,不趁飞行途中补点眠,时差调不过来的话,可是件很痛苦的事。曾经为此吃足苦头,夏宇这次可学乖了。
引擎稳定的嗡嗡响声为伴,加上昨夜也没怎么睡到,他轻易地进入了梦乡……
绚丽的满天彩纸,仿佛犹如缤纷的雪在飘舞……。。。。。。
一步又一步,男人走路过来。
不由分说地掠夺了自己的嘴唇,吻得那样深、吻得那样甜——砰然动了心。
这是他与他邂逅的,也是终点。
漆黑的、亲密的空间,仅有一方窗,映着七彩霓虹,灿烂无比。
一扇窗,两个世界。窗外的嘈杂纷乱;窗内的缱绻缠绵。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浓缩在两个人的双唇四瓣,方寸之间。最后的一吻,滋味…………苦涩甘甜,永久互久难忘。
昨夜,到最后男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声「不要走」,诚如他答应自己的,对于分离的事只字不提、绝口不谈。
这是夏宇想要的结束,却不是他渴望的结果。心底有点小受伤,但是他强颜欢笑,绝对不愿让男人发现——其实,我……一点儿都也不想走。
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无情,决不可以无信。约定就是约定,他的一年自由已经到期,他非遵守约定,返乡不可。
「…………对不起……。。。。。。。对不…………」
痛苦地呻吟着,他朝着男人不停地道着歉着,脸颊有股凉凉湿湿的感觉。
蓦地,有双温暖的手,以拇指与掌心替他擦去了脸颊上冰冷的水渍。
夏宇被吓得惊醒,猛然睁开眼!
「连做梦都会哭,却偏爱逞强,真是个傻瓜。」
熟悉的揶揄,熟悉的笑容。
朱…………荻蒙?怎么可能?这里是几万英尺的半空中,除非他使用小叮当的随意任意门,否则绝对不可能。
这是梦!绝对是梦!
夏宇动手掐住眼前男人的脸颊,用力一拧。
「这样很痛耶!你在干什么啊?」
「你会痛!?」放开手,学习『孟克的呐喊』,夏宇惊恐地张大眼,嘴也变成了○形。
「我当然会痛!又不是死人,没了知觉!」揉着脸颊,荻蒙嘟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