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中,因为看不见,许多人会对那未知的充满恐惧,犹豫了,动摇了,退缩了。吕布不会,如果吕布怯了,缩了,退了,那么他就不能是吕布,不会是吕布。吕布,吕布,吕布就是绝不退缩,永不言退!
吕布呼啸着飞舞着狂沙漫天空中刺出一戟,如此纵情与忘情的一戟,鲜血淋漓的一戟。
风沙中的搏命与掩杀,分不清东南西北中即便是强如暗夜狐亦不敢轻易出手。不问可知,三弟跟皇早已是纠缠至一处,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谁也不能把他们分离。强行的介入,只怕是产生误伤,徒使三弟落败更快。
暗夜狐剑眉深锁,两人已经斗至生死立判之际,偏偏却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人说吉人往往自有天相,可是他的三弟,他是吉人吗?
两人还在沙幕下交手,每一式绝对是不予余力,一往无回。对吕布和九尾而言,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有所保留,那跟寻死已经没有分别。
现实是残酷的,吕布后背已经挨上一记旋风腿,飘退数丈,一阵气血翻腾。当然,九尾绝对不会好受,被吕布刺中腰际已经让以轻功见长的九尾狐失了那足以让所有人忌惮的灵活。
风沙中,吕布残忍地一舔干瘪嘴角溢出的丝血,在周边划起一地风沙——此时,吕布已经失了九尾狐的踪影。
试问天下,有谁能,对自己满身创痕无动于衷?又试问,有谁能,单戟大漠千里奔袭,无怨无悔?
埃尘落地,吕布嘴角上扬傲然地看着九尾暗夜双狐,一脸的满不在乎。
信念,是信念,支持吕布的信念,一往无回的信念,哪怕是明知道那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吕布还是会一脸的决绝,微笑面对。吕布不怕死,人活一世,只要能绝唱千古,坦坦荡荡,哪怕下一刻就要死去,吕布心一样坦然——生当如夏花,只为绚烂一瞬。
吕布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否像夏花一样短暂,甚或是比烟花还要短,吕布唯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师弟,那个总是缠着粘着黏着依赖自己的师弟,那个调皮捣蛋顽劣不堪的师弟,那个只晓得气人贪玩睡懒觉的师弟。如果,是说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自己真的陨落了,以后师弟该怎么过活?师弟是那么的纯真、无邪、不带丝毫世俗的杂质。
这时候,吕布很想有一壶老酒,大罐子的也行,就在这望断苍凉的大漠,尽情一醉。
见双狐凝神盯着自己如临大敌的模样,吕布就想笑,真的想笑,肆无忌惮仰天长笑——单对单我吕布不占丝毫便宜,难道说你们来二对一我吕布就怕了么?生来我吕布又怕过谁!!
吕布终究没有笑,开玩笑,对阵九尾暗夜狐这种境界高手的对峙吕布只要稍有差池就足以为大漠平添一缕游魂。
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样子?
听师父说,生其实是死的开始,死然则是生的延续——会是这样子的么?实在是令人期待啊!
天边,大漠的黄昏异样的叫人沉醉,看那将逝未逝最后一抹霞彩,会是为孤狼还是飞狐唱起的无声的挽歌?
“皇,我们都罢手罢!”
“百绕千缠,至死方休!”吕布冷冷吐出八个字。大漠,将会是至少一方的墓场。
同归于寂,会不会?
暗夜狐九尾狐相视苦笑,他们的皇,是还没有觉悟,还是已经不可救药?为什么皇会转世隐宗?转世那屡屡让自己魔门一系功败垂成的隐宗!难道说,这终究都是宿命?
很慢,很慢,慢到停滞慢到窒息的感觉,吕布张口,一滴甘露入口。三人齐齐会心,冰雹很快要来了。
吕布直奔飞天狐,就在方天画戟刺出的那口沙井。勿求,一击即中。
如果,是空等飞天狐实力复苏,单对单吕布自问不会有两成胜算。
双狐大惊,斜刺里狂奔勿要迎头赶上——沙下,是他们的老大。两狐已经双双出手,只求能让他们的皇去势一缓。
问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兄弟,道是肯为之洒热血、抛头颅、两肋插刀。身为魔道,双狐的表现要让许多自诩正派名门的伪君子自惭弗如。
如果,暗夜狐在关注三弟的同时能分神留意老大,这会儿,双狐断不会如此惊慌;如果,九尾狐轻功不曾大打折扣,双狐此刻也不会如此仓皇;如果...这就是命么?现实是没有如果。
吕布放任全身不守,集十二成真力对沙下飞天狐一戟!无限风流的一戟!豪情万丈的一戟!充满势在必得的一戟!
这一戟来势汹汹,一如刚才三狐施袭吕布于沙下一样。沙井上空并没有出现血溅五丈的情形,吕布所料不差,飞天狐遁了,一如自己先前遁沙遇袭。如果飞天狐是这么容易对付,那他就不会是无与伦比的飞天狐,更不配是大漠飞狐的老大飞天狐!
飞天狐,是一飞可以飞天的!
听飞沙中夹杂的气劲,吕布很清楚,是双狐的攻击到了。
不知老大生死何解双狐心下无比震怒涩苦,情绪全部揉进那两刀交织缠绵的刀网,高傲如吕布十分明智地选择了,退,飘飞狂退。
吕布能安然退出这两道遮天刀网铺天盖地的追袭吗?答案是能的,因为天变了。
有如沧海桑田一般,昏天暗地无数冰雹夹杂丝雨就在这一刻凄然而然降落。双狐编织的刀网自然让各自都毫毛无伤,吕布却全身不防如瓢泼雨般密集硕大冰雹致命的威胁,发足狂奔目标是师弟。
师弟,被暗夜狐点中穴位不得动弹连说话都有心无力的师弟,在铺天盖地的冰雹下是随时可能致命!
吕布狂奔至小马面前,一块碗大冰雹正飞速朝小马眉心陨落,如果被砸中小马必死无疑。
吕布的选择,永不后悔,一把扑在小马身上替小马挨了一记。冰雹无情的砸在吕布头上一阵浑浑沉沉,吕布很想晕过去,从此长眠不醒。可是,吕布真的能吗?可以吗?不,吕布是不能。
吕布解开小马超穴道,浑浑噩噩中方天画戟两人头上舞出一道网,一道无限温情戟网。马超看着师兄样子,想说些抱歉的话无从说起,马超不想再给师兄添乱心烦,师兄已经太累太累。
马超想哭的,这种煽情时分,能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冰雹冰石心肠还在啪嗒啪嗒下着,除了漫天呼啸直下冰雹的无情,马超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此时,无声应该是胜过有声的吧?在师兄的保护之下,马超那一对无邪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看天,天际是一片雪白的永恒。
如果注定和师兄这是两个人宿命的死地,就让这薄幸的冰雹也一直的下个不停吧!哪怕是下到要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只可惜,善解人意冰雹从来都不曾有遂人愿,在马超祈祷的一刻冰雹渐小了,停了,歇了——马超甚至有看到天边那最后一抹霞彩。
这场冰雹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契机,就看谁能够把握得更好。
冰雹停了,九尾狐暗夜狐一左一右夹吕布马超在中间,蓄势以待。
吕布动了,于冰雹之后动了。吕布在空中狂笑,想以静制动,那就等着吧!
吕布一推师弟,马超往三人攻击范围之外狂退。
紧接着,吕布一戟,方天画戟周遭的气流随强大的真力扭曲、螺旋,又带动更为庞大的气流卷入这股狂野的气流,吕布的目标——暗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