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遭遇狩猎王子
一
“哈哈哈哈！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的小小的美人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哈哈哈哈！”一阵苍老的声音在苦妞的头顶盘旋，狂风一样地呼啸。她头痛欲裂，双眼模糊。但她总算是看清楚了她眼前的这个人。他面容苍老，灰色的长头发蓬乱如麻。双眼散放着凶光。鼻梁矮塌。嘴唇乌黑，仿佛中毒一般，下嘴唇上还有一道不小的豁口。
“你你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她环视着简陋的茅屋，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堆散发着某种野兽气息的杂乱的草堆上。
“别害怕，我的小小的美人儿，你是一阵奇妙的风为我带来的。”他极力扮演一种温和的角色，并且极力地表现出他的兴奋和陶醉。“你躺在山谷底部，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将为我劳动，为我做任何事情。你是上天带给我的仆人，我的仆人，我的忠实的女奴。……啊啊啊，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终于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
苦妞感到一阵恶心，一阵眩晕。但她太虚弱了。她隐隐约约地想起那个村庄，想起人们对她所做的蠢事。那堆火，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无力抗争……
“但我后来确实是被什么带走了，是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真的没有被烧死……啊啊啊……”她头痛起来。
“我说过了，小美人儿，你别乱喊乱叫的，这里没有别人。再说了，我又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要你为我做活罢了。”这可怕的令人讨厌的老头儿！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需要做什么？……”
“哇，你问题可真多呢。”他半弯着腰，用一种盯着无辜小动物的眼神盯着苦妞说，“你会知道一切的。至于我嘛，我是世人皆厌恶皆害怕的――狩猎王子。”
他说到“狩猎王子”的时候，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神情，使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之美。这种东西使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反而使苦妞有点同情他了。她在心里想，怎么，他难道会是一个王子？如此苍老，如此丑陋，竟然是一个王子？？他是真王子，还是，他是冒充的王子？狩猎王子？这里是森林？但是他太丑了呀！
二
但她终于尝到什么叫仆人与女奴。狩猎王子就是狩猎王子。恶心，讨厌，令人难以忍受。
“小美人儿，快，快点穿上这双树脂鞋，跟我进山里去！”
天啊，那是什么样一双鞋啊。不仅笨重难看，而且粗糙扎人。魔女换上这鞋子的时候，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她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又感到一阵奇怪的眩晕。从未有过的刺痛感随即布满她的全身。鞋子像有邪恶的魔力，深深刺进她的粉嫩的双脚中。她咬了咬牙，忍着巨痛走出草屋。既然这里没有别的什么人，那么她的微弱无力的反抗将无济于事。
“好了，现在，你穿上这双特制的鞋子之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是无法摆脱它的。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你一个人间的小女孩子能干什么呢？”他豁开的嘴唇奇怪地一笑，马上严肃起来，命令她跟着走。
她跟在他的身后，艰难地爬上一道被野蒺藜霸占的陡坡。脸上被什么划破，又被什么叮咬。更要命的是，她开始口渴。狩猎王子几乎不给她水喝。她快要挪不动脚步了。
“快点，小美人儿，目的地还早呢！”
“我不叫‘小美人儿’，我有名字的。我叫苦妞。”
“什么？！这么美的小女孩子，怎么叫苦妞？！太难听了。以后你不准叫苦妞。我的仆人至少应该有个更高贵的名字。就叫你小花精，或者就叫小美人。”
“我们去哪儿？”魔女撇撇嘴问到。
“你会知道的。别罗嗦。”
“我快走不动了。我……”
“走不动了？”狩猎王子转过身走回来，在她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啊！！！――”魔女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打他。爸爸妈妈从来都不打她。这丑陋的家伙居然用鞭子抽她！
她鼻子一酸，泪水直往下掉。
“哭什么哭！快走！”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奔命似的往前走。
她哭倒没什么要紧的。但是，奇怪的事情总是跟在后面发生。狩猎王子惊奇地发现，被她的泪水溅湿的植物在一瞬间长高了好几米，而且竟然全都忧郁地望着向前走去的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子。她什么也不知道。而他已经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被风送来的小姑娘一定不是普通的人间女子。他的山谷已经近千年没有任何人来过了。难道是有什么神灵在可怜他，要派这个无知的小女孩来救他？这怎么可能？！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她只是来陪着他受罪的。来做他的仆人，他的奴隶！
前面是一座漆黑的密林。
魔女已经走在了前面，她恐惧着那个可怕的老头儿手里的鞭子。她像受伤的小动物，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光线越来越暗。在密林的中央，她竟然发现了一个深潭。啊，太好了！可以喝点水。她蹲在水边，用双手捧起一捧水来，正要喝，但她立刻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她的头发竟然跟那个怪老头的头发如出一辙！而且，他还用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藤，把她的头缠得像一个个肮脏的鸟窝。她的脸已经沾满了泥土，有的地方还带着一些被刺扎破的殷红的伤口。她一下子悲伤起来。当奴隶原来是这样地被剥夺了维持自己原有形象的权利。而他竟然还叫她是小美人呢。她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正出神。冷不防狩猎王子出现在她的身后。轻轻一推。她便掉进了潭中。
她还不会游水啊！
“救、救命啊！”她扑腾着，像一场戏剧中注定要成为牺牲的角色。
哈哈哈哈哈哈！岸上传来那老头的笑声。
他把手里的长鞭甩向水中，鞭子奇怪地像一条拉长的蛇在水中游动。它狠狠地缠住了女孩，把她系得紧紧的，并带回岸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魔女一边呛着一边用愤怒的眼神盯着狩猎王子。
“就是想看看你在水中扑腾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把头仰过去。她的心中充满了哀怨和愤恨。凭什么她就要这样被他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