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惠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她让海涛把她的工作换成了日班，晚上就到医院来陪天天，双休日还要到快餐店打工。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挣一点钱，早点让天天手术。一个多月下来，小惠累得瘦了五六斤，她本来就不胖，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真成了骨干美女。

在医院陪夜的生活虽然辛苦，可小惠总感到身边有人在默默地关心自己。晚上当自己在天天床边睡着的时候，身上会多了一条毛毯；早晨，刚刚睁开眼睛，床头柜上就放好了牛奶和面包；还有好多次，自己下班赶到医院的时候，就发现天天的床头又多了新买的营养品和水果。是哪个不留名的好心人在这样暗暗帮助自己呢，小惠很想感谢这个人，可就是苦于不知道是谁？

这天晚上，刚哄完天天睡着，小惠只感到自己的眼皮也在打架，恍恍惚惚又趴在了天天的床边，突然，肩头感到十分温暖，她连忙睁开眼睛，想知道这个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人是谁？

“赵医生，是你？”小惠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天天的主治医生赵亮，正在为自己披上毯子。想不到，他平时看上去那么严肃，也有细心的一面。

赵亮没想到小惠会突然醒过来，脸不由一红：“今天我值夜班，晚上天凉，你这样睡着了，当心感冒。”

“谢谢你了，赵医生。”小惠由衷地从心里感谢他。

“没什么。你继续休息吧”赵亮说着转身想离开。

“赵医生，”小惠突然叫住了他：“我现在也睡不着了，你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

赵亮看了下表，马上就九点了：“好吧，还有五分钟我就下班了，我们在花园见。”

赵亮换好便装出现在小惠面前，这还是小惠第一次看见他不穿白大褂的样子，别说还挺帅气。

“赵医生，这些日子真的太感谢你了。”小惠真没想到，一直在默默帮助自己的好心人居然是这个外表看上去严肃冷漠的主治医生。

“没什么，我只是看见你一个女人这样忙里忙外的很辛苦，如果你也病倒了，天天就没人照顾了。”赵亮故意拿天天做幌子，不过这些日子给天天看病，他也的确很喜欢这个小男孩。

“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命硬得很，是累不倒的。”小惠苦笑道。想自己一路走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辛苦，都这样挺过来了。

“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面色也不好，可别疏忽大意了。”赵亮关心的说：“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照顾天天呢？”

“你是想问孩子的父亲吧？”小惠一语道破了赵亮的疑问：“这孩子没有爸爸，我也没有结过婚，就是人家说的未婚妈妈。”

赵亮没有料到小惠会如此坦言天天的身世，他斜眼看了一下小惠，她的表情很坦然，丝毫没有一点羞愧。他不由敬佩她的勇敢和坚强，想来她一定经历过一个曲折复杂的过去：“你一个人带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没什么，习惯了。不管有多苦多累，我都会把天天带大的。”小惠突然转过脸来看着赵亮：“赵医生，请你坦白告诉我，天天痊愈的可能到底有多少。”这才是她今天主要要问的问题。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他可以成为一个完全正常的孩子。”赵亮的语气充满信心。

“那手术的成功率呢？”小惠还是不放心。

“这还不好说，国外这类手术的成功率有90%，目前国内的水平大概在70%左右吧。”一提起自己的专业赵亮是振振有词。

“那么说还是有30%的可能，天天就下不了手术台了。”小惠还是一脸的担心。

“你不用那么担心，我在国外就是主修这个专业的，对这样的手术我还是有把握的。不过……”赵亮刚刚还充满信心，转眼又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小惠更急了。

“象天天这样的情况，还是应该越快进行手术越好，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手术的成功率会逐渐降低。”

“我也想让他马上进行手术，可是，”小惠也是一脸的着急：“赵医生，一时间你让我到哪里去弄这二十万啊，医院能不能通融一下，先让天天手术，费用我以后一定补齐。”小惠用乞求地目光看着赵亮。

“这，我们是国营医院，好像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赵亮坦白地说。

小惠眼里刚闪出的希望又浇灭了。“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刚才还很坚强的小惠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赵亮肩头哭了出来。

任何男人都见不得如此可怜无助的女人的哭诉，赵亮也不例外，面对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惠要承担如此生活的重压，谁都会心软的。他任由小惠在自己肩头哭个痛快，过了好久，他用手慢慢拍了拍小惠的肩膀：“没事的，小惠，我们一起想办法，困难总会克服的。”

小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坐直了身子：“对不起，赵医生。”

“没关系，叫我赵亮好了，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11月9日，多云今天终于发现了，原来一直默默关心我和天天的是赵亮医生。没想到，他外表看上去很严肃，内心却是火热的。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他才好。今天还和赵医生讨论了天天得病情，虽然赵医生对手术很有信心，可我还是很担心。要提高手术的成功率就要尽早进行手术，可这笔巨大的费用到哪里去找呢？真希望天上能掉馅饼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