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庙大娘隐隐听到有婴儿啼哭声,不多时渐渐远去,不一会啼哭声又穿纸窗而入,闪电不停,不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她想把枕边的秦老头叫醒,啼哭突然又消失了。风吹着雨,飘进了覃家大院的回廊,门窗的玻璃叮当的响。
“老爷,您交待的事情办妥了!”
“夫人怎么样?”
“听阿婆说,醒来了,因为精神不振,看了一眼那孩子,哦,不,是少爷……夫人安然睡着了!”
“好你下去吧……”,县太爷吩咐。
大崎岭南北山脉连绵,这一带的石头峰就像雨后春笋钻出土层。覃家坳的县太爷三妻四妾,生了十八个儿子,老大猛子、老二秀筒、老三小县太爷、老四员外、老五润生、老六美良、老七乐裁缝、老八丙尧,老九顺大桶、老十龙秋,最小的儿子国柱成了宝贝……剩下的叫什么,恐怕老爷子自己也唤不上名字。覃家得天时地利不得人和……却蔓延了所有村庄。猛子、秀筒、小县太爷沿溪而居,润生呆在老屋湾,美良住到了王家垄,乐裁缝、丙尧住在了朱家队,员外搬进了张家冲。
时至民国初,县太爷已尸骨全无,但覃家十八兄弟打的仍然是县太爷的旗号,秦家大宅已被控制在十八兄弟的包围圈里,秦家的老爷生儿育女就是不争气,大户人家无子孙,可不得了。眼看就要走朱家队、王家垄、张家冲的老路了销声匿迹名存实亡了。秦老爷死后,庙大娘膝下无子孙,为了续香火,从凤凰山族戚僻乡领了一孙辈男童,取名树生。
悠悠岁月,秦树生三十岁时讨的老婆已是第三个,生了许多子女,可是就没一个活口。庙大娘精神崩溃,中风几月就离开了人世。
猛子的老婆是树生的族妹,她要再次做媒:“树哥,我给你看好了一户人家!”
“我这么大年纪了,不想再造孽了!”
“别这么说,好歹跟我去看看,就让我再给你做一次主吧!”其实她心里也内疚,给他找的是一支“造尸队”……自己难为情,还没了面子:自己做了一辈子媒婆就不信这个邪。
树生问:“你跟你老公说过这事没有?”
“说过了,”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哪里能说呀。
猛子责怪老婆:“就是想让那树丫子里钻出来的顽固分子打光棍,让他们家绝种,你可好,反了,你以后还操心,看我不打死你。”这骂词不知道是哪个土包子造的,人出生本就是从大腿间钻出来的,偏说是树丫子,真他妈的坏良心。
不几天,这么一相亲还真中了。过两座山,淌过两条河,跨过两座滩……柳氏带来一女子规。
“老五,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家怎么就生了!”
县太爷老三道:“你给个明确的说法呀!”
润生默不作声。
猛子怒了,大嚎道:“你忘了怎么答应咱们爸的了,快说呀!”
“这……我确实给他开了剂药,我也不知道怎么没凑效!”
“你们也不能怪五哥,要不是嫂子给他找了人家,怎么会有这……”秀筒道。
“什么,继续说下去呀,怎么?怎么就不说了呀!”猛子道。
“好了,大伙都散了吧!”老三做了手势道,接着自己默念道:“老太爷不在了,这家也就这样了!”
柳氏风雨十几年添枝加叶,生了四个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