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鱼哥娶了跟刘德有染的娥姬，有苦说不出，如果是刘德来他家播的种，他定然要把他削掉四肢，应该是五肢，像个冬瓜一般四地滚。可问题是自己吃了黄连，他是狩猎的，抓不到刘德任何把柄。

豆腐鱼哥这事情跟姑姑说起，也顺便提了老奶奶病情加重了。

“岑，那把娘接过来小住吧。”

“我也想，只是我现在有病在身，你一个人，我担心累垮了你呀！”

“没关系，只怕以后没有机会了，两年中风两次，我一直都有颗石头压在心口。人老了，瘫了就被嫌弃，我哥几个都在推脱！”

说接就接，豆腐鱼哥顺便顶了个劲道轿夫。

外婆在凡影家住下了，凡影看着外婆慈祥的脸庞，只是眼睛有些痴呆，吃饭还是能自理，郦诺在厨房就对儿子说了：“家里没钱就只能每天称半斤肉，你们别吃，这是给你外婆吃的，知道么？”

凡影不说话，到了饭桌上，凡影还是想尝尝肉的味道。可被妈妈使眼色。他几乎要哭了，开口就嚷了出来：“外婆吃那么多，我一块都不能吃！”

还好，外婆就像个三岁的孩子，她还是一个人不急不慢的吃着肉。换了平时，郦诺肯定是要教训孩子了，也许因为觉得对不住孩子，只是轻轻说了句：“你看这孩子真不懂事！”

茶大娘是老县太爷的小妾，后来一直没有嫁过人，独居生活，自然没儿没女，也没有亲戚可走，不安分了，从窝里搬进了养老院，就当走亲戚般每天就磨蹭在老屋和养老院之间。她双目失明，一只脚穿一种破鞋子，用稻草搓成的绳系着，依靠铁拐杖每天摸索着，慢慢的用铁拐点着泥路，敲着石头，铁拐杖磨得有点短，铁拐磨掉的一截记载了多少没有光明的日子？她算过吧！孤寡婆子还真有些趣味。现在已经八十年代了，她却仍然保留着三十年代的衣着，就好像是从某个坟坑里爬出来的，最好是黄昏过后眼睛擦亮点，别被吓着了。反正她舍不得那身纺织的粗布衣服，较润生郎中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扣子绣得很精细，头上围了块黑色棉布，万物在变，她不变应万变。

正在这时，茶大娘来敲柴门，郦诺把她领进屋，给她盛了一大碗饭，把剩下的肉也给了她，这回云云不答应了，他说道：“妈妈，我们都几个月没吃肉了，你就知道对别人好……”。

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跟儿子解释，郦诺送走了茶大娘，饭吃完了，外婆吃进肚子的东西，方便就成了问题，郦诺不得不在旁扶持。

柴门里头放了一堆桔子，云云拿了就吃。

凡影说：“是不是对门那个坏良心的放的……可能有毒？口这么馋！”

话没说完，云云就哭了，凡影却在笑。

也只有凡影会这样说，郦诺知道家里没啥吃的，也难怪孩子口馋，看儿子哭了，郦诺道：“你哥哥吓你的，桔子是茶大娘放辕门里的……”。

猛子死了多年了，日子也平静了许多，蓝英常来茶大娘这里聊天，今天没有聊完的明天聊，一坐就是一天接一天，两个寡妇相依为命？看上去可怜，日子总算容易打发多了。她兴许因为猛子短命不再受煎熬而痛快，好象跟茶大娘才有共同语言。

凡影问：“妈妈，茶大娘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呢？”

“也不是很清楚！好象绣花针弄瞎的吧！”

“哇，绣的什么东西呀？”凡影问。

“不知道，快去看书去！”

凡影纳闷，“绣花针弄瞎的？那最多也只瞎一只呀！”他随手拿起了从前烂棺木中翻出的烂书。全部是古文，难懂，拼命看了一段，他又把书扔进了书堆。

这一天，枫风兄弟俩闹着要奶奶带他们去水库尾放牛，蓝英喉咙里塞满了话，把话匣子正对着茶大娘开腔，这下不行了，被孙子倒拖着走。

他们家的牛就只有一只角，听枫风说，这牛有十多年了。后来凡影很好奇，再三追问爸爸，他就是不说，后来妈妈告诉了他。秦岑和在山坡放牛，两头牛斗一会就斗起来，家的牛斗断了角，成了独角兽，掉头就狂逃，秦家的牛在后头追，正好前面是一个山崖，独角兽顺着山势往下滑，秦家的牛往下一跃摔落山崖，死得惨烈……把树生和三个儿子气得不行。

秦岑身体不好，老婆到地里干活去了，自己也闲不住，来田里看看，一看到田里长草，习惯性的下了田。凡影打赤脚在绿绿的草上踩着，特别舒服，水库尾的大草坪一望无垠。他见到了风枫的奶奶，觉得机会来了，就问道：“奶奶，你知道茶大娘的眼睛是怎么回是么？”

“绣花针弄瞎的”。

他接着问：“那怎么会伤到两只眼睛呢？”

蓝英在村里是有名的过水大田，存不下话的，她一下像大坝开了闸门：“她从小对绣花很感兴趣，沉迷于此，一直待在家里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听说润生很喜欢她，天天去覃家大宅骚扰，她不依不从，要知道她可是老县太爷的小老婆呀。好一段时间，润生开始堕落，整天赌钱喝酒，天天对茶大娘又打又骂，说她是个绣花枕头，枕着都头痛，绣什么东西又卖不了钱，绣了又拆，拆了又绣……覃家败落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间土房里。茶大娘是个倔脾气，什么也没有跟他说。”

“奶娘看在眼里，觉得到了山穷水尽，溪里涨大水，就寻短见了……茶大娘一气之下把自己的眼睛给弄瞎了，自此，润生再也没有去找她”。

“奶奶，听说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是不是呀！”

你怎么知道？蓝英觉得挺奇怪，凡影如愿了，证实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是真实的。他一乐，看到枫风骑在牛背上，心里想着：“这么大的家伙，若是骑背上多威风，枫风能骑我也能骑。”

枫风慌忙道：“你小心点呀！这牛斗人的！”

凡影哪里听他的，“你吓唬谁呢”？

他抓了把草，不等他迎上去，独角兽就奔过来了。看到那凶猛的样子，它血红的眼睛，有鸡蛋那么大，凡影吓坏了，跌到了泥坑里。懵了神，不知道喊，也不知道哭，更不知道叫爸爸。

一群鸭子子，嘎嘎嘎嘎的叫，翅膀拍打水面的声音。

“独角鬼，你发灾了呀！”秦岑却看见牛正向儿子扑去，老远就大喝着爬上田埂。

枫风奶奶才回过神来，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秦岑提着锄头飞快的跑过来，一边大叫：“灾牛鬼！嗬！嗬！……”还离开三丈远，秦岑手中的锄头飞了出去，独角兽在离凡影一丈远的地方被秦岑击中。马上逃跑，秦岑连锄头都没捡，赤手空拳在后面追：“该死的家伙，人都敢斗，今天不打死你这灾牛鬼……”。

过小溪时，一不小心只感觉脚底踩了什么，没有顾及那么多，仍然还在追，跑了一程发现不对劲，脚底一阵剧痛，秦岑盘腿坐在地上，一路上尽上血……脚上的口子还有一片农药瓶玻璃片，周边全是血。蓝英一路跟来，即使她是见过血的：女人生孩子，但是还是惊呆了，嘴里念道，“这可怎么办”？拿了块汗巾给秦岑包扎上，秦岑没有办法再起身，后来二弟赶过来，把他送到润生郎中那里。

凡影心里很难过，哭着说：“爸爸，是我害了你，流了那么多血……”。

“没事的，幸好没伤着你……”秦岑笑着摸了一下凡影的头，好象自己没有了一点的痛苦。

润生说：“幸好没有扎到脚板心，那样可就残废了。”

“爸爸，回家我叫妈妈给你蒸只鸡给你补补身子！”云云看到哥哥在哭，他也在旁边哽咽着。不过也真是这样，就连一只鸡，也必须是鸡瘟来了，才下定决心杀，要不然鸡也会跟人一样长命。

“没事的，我不是好好的么？好了，哭什么呢？你们都别哭了！”秦岑用父亲的口吻打开嗓门说道。

“爸爸，这次一定让枫风他们家又看笑话了！是我的错！”

“你们以后有出息就行了！”因为刚才秦岑家的鸭子叫并不是被牛惊吓了，鸭子进了的秧田里，他用扁担拍死几只后，还追着不放传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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