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我妈来了一趟北京,因为我暑假没回家,她就一人千里走单骑,奔北京来了。
她一进门就眼泪汪汪的开始数落我,说我不孝说我不顾家不顾他们老两口,说我翅膀硬了会飞了,飞出去不知道回家了。
我虽然表面上撇嘴,可实际上,看着我妈那样心里面特难过。
我知道我妈爱我,但是我爱他们也没少过他们爱我,只是我不会表达就是了,我想着要是我能是一特没脸没皮敢于讲煽情话儿的人,没准我现在就是一小琼瑶了都。
我妈大包小包的从身上卸下来,那都是她带给我的补品,我瞟了一眼看见里面还有一盒脑白金和一条中华烟,我就想完了,我妈确实是老了,连给我带东西都不着调。
她告诉我说这些都是人家送给我爸的,放在家里吃不完喝不完的就给我拿来,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就送人,最后她还强调说,你要吃不了拿去分给你们老师同学什么的也行。”
我急忙点头说,“行行行,您就放心吧。”
看着那条中华,我忽然想起来,我以前告诉我妈说我会抽烟了,我妈横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我说,“您怎么没有反应啊?”
我妈就说,“反应什么,你是抽烟又不是吸毒,难道还得让我把你用绳子绑起来不成?”
我妈一句话说的我就闭肛了,长辈就是长辈,经历的事儿就是比我们这些小字辈儿多,我妈那个时候的反应是如此波澜不惊,让我狠狠的佩服了她一阵子。
但是后来我就没有再告诉我妈什么了,我知道当时她以为我是闹着玩小孩子觉得新鲜,要是她知道我现在依然抽烟而且抽起来有模有样跟个女流氓似的,肯定立马跳起来把我给废了。
我妈来了以后我感觉就跟回家了一样,成天连袜子都不用自己洗,往墙角一扔转眼就消失了,下一次再见到它的时候,它绝对干干净净的躺在衣柜里,让我大为感慨。
三
我妈来的那几天,我打电话给宝马大叔告诉他说,这几天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来找我了。
他问怎么了。
我说你别管了,等了这几天我再联系你。
他自然说好。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我这事儿办的的确是有点儿未雨绸缪、居安思危,但是,我想要是我妈知道,我一个人在北京的这些日子跟一奔四的男人,成天早晨搁家里看日出,跟两朵向阳花似的。
老太太一怒,说不定都能把房子给烧了,然后再把我硬生生的拖回青岛,效仿慈禧,从此把我软禁起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某天晚上我跟我妈坐在客厅一边看《色戒》一边聊天,看到汤唯mm被梁朝伟gg施暴那一段,我就说秃噜了嘴,发散了思维,跟我妈八卦说猴子被人打了。
她立马像猫被踩到了尾巴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紧张的说,“什么?被谁打的,严重么?你怎么不早说,我得去看看”,那过激反应,硬生生的吓了我一大跳,仿佛她老人家被打了。
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太后就要穿上衣服往外冲,我赶紧拉住她说,“您干嘛呐,现在都几点了,您看谁去?看鬼啊。”
其实我当时觉得挺心酸的,心想我伤了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老那么紧张啊。
太后被我暂时劝住后,从桌子上抓了个苹果一边啃着一边继续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特无辜问我说,“诶,猴子是哪个啊?”
听了这句话,我觉得整个人血糖都低了好几个百分点,头晕。
心说不愧是我妈,我的二百五俨然是遗传的,不能怪这个社会。
四
其实我妈认识猴子。
大一那年的暑假,猴子突发奇想要去青岛旅行,他来青岛,我自然得尽地主之谊。
于是我就热情似火的邀请猴子去我家里,还交待我爸妈一定得拿出看家手艺来,做一桌好菜来款待我同学。
我妈当时还以为,那是我在学校交的男朋友,登门来走老丈人家了。
所以猴子刚一进门,她就开始用她那俩丹凤眼上下打量猴子,目光那叫一深邃。
猴子给我妈看的一头雾水,站在门口都不知道手往哪儿摆了,不过我妈最后还是很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拖过猴子来,立即开始盘问,恨不得连人家家族有无遗传病史都给问出来。
我记得那次猴子特鹌鹑的说,“阿姨您好,我叫匡明,是莉香的同班同学。”
我横了他一眼想说小样我让你装,这一横不要紧丫更来劲儿了,跟我妈说,“阿姨您看起来真年轻,要是您跟莉香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姐妹呢。”
我妈一听这话更开心了,脸笑的跟朵塑料花似的,有种永不凋零的决绝和死板。
我知道她老人家最经不起这一类的糖衣炮弹,记得有一次我跟她一起逛街,植村秀专柜的小姐一个劲儿夸太后说,“像您三十岁的话应该用这种,这种……”
我妈十分不好意思特别害羞无比张含韵的说,“哪有,人家都快五十的人了。”
“呀,看不出来,您一看也就顶多三十出头啊。”
我当时就想用锐利的眼神捅了那专柜小姐,想说那我是什么,我这么大一活人站这儿您就不会忖度一下关系吗?这哪儿是植村秀专柜啊,简直骗人秀专柜。
那天太后疯了一样,买了一堆植村秀的化妆品,凡是人说“适合您这样三十岁女人的”,她都给买了,我在边上劝都劝不住,眼睁睁的看着钱像流水一样,被刷卡机刷走。
结果那堆东西拿回来用了没几天,我妈就不幸的中招,过敏了。
之后它们就被我妈束之高阁了,直到现在,我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还能偶尔发现剩下来的诸多瓶瓶罐罐,但是我很乖巧的从来不提,因为提了我妈也不会承认。
猴子去我家那天也把我妈哄的特开心,我坐在旁边整个就一透明人,任务就是看着这俩人搁那儿谈笑风生,相互吹捧。
最可气的是,那天我妈一口一个“我们家芬芳……”,为这猴子嘲笑了我差不多得有半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