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逸看到那根火把熄灭了,只得无奈的空手而回,可没走两步又给老者叫了回去。老者微笑着说道:“你就这样黑着回去,能给那姑娘治伤么?”龙子逸摇头苦笑了一下。老者又问:“你知道该如何给她治伤不?”龙子逸微微一笑,颇为自豪的说:“我是一名不错的大夫。”老者笑得更欢,淡淡的说道:“你只不过是凡人的大夫罢了。”
龙子逸微微有些诧异,仔细看了看老者,笑道:“老伯说笑了,难道她不是凡人?”没想到老者当真点了点头,龙子逸有些不能相信。老者突然正容说道:“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看到龙子逸错愕中微微有些警惕的神情,老者近乎枯萎的手掌向前一伸,一个光亮的圆球立即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将四周的一方天空照得透彻明亮。
龙子逸好奇的看着老者手上的光球,觉得太过有些不可思议。老者微微一笑,光球就慢慢从他手掌上飞到了龙子逸身前。老者说道:“这是我用自己的生命之源为你点燃的生命之灯,里面还粗略的记载了我的一生,你好好看看,然后再决定是否拜我为师。另外,这灯只能维持十天。”老者一说完,就在龙子逸眼前消失了。
龙子逸一连喊了几声,可只有几缕清风作答,心中暗自嘀咕:还没告诉我怎么才能看到你说的……话没说完,龙子逸伸手抓过光球,感到头脑微微一胀,无端的多出了一些东西。龙子逸的意识随之转移,这才发现就是讲述那老者一生的东西。龙子逸一边慢慢看着,一边托着光球沿着台阶往地下的坚牢走去。
龙子逸是越看越惊讶,那些信息这样记载道:…远古之上,神魔大战,虽幸得残魂不灭,但与死无异。然则,天意弄人,事隔千万年,复又醒转。遂以无上意念,重聚肉身,走五湖,跨四海,却终是只能困居于此界。自此意志消沉,行尸走肉千万年。又一年春,见天地流光溢彩,生生不息,深山大泽,灵光浮现,重拾希望,入世厉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明百姓,荣华富贵,贫寒交迫,种种生活,不一而足。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种种情致,无一或缺。更随世间修者之大流,上体天心,下悟地灵,终不过痴人说梦一场空。最终历无可历,立盟下誓,自囚于此,永生不违…
一路上,龙子逸的内心都如同翻江倒海,他不相信老者留给他的话是真的,但从老者的手段看来,他又不得不有些相信。一直到了杜若仙身前,他的心还是扑通跳个不停,这倒让听到了龙子逸心跳的杜若仙有些误解。
龙子逸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低声问道:“你怎么样了?”杜若仙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龙子逸呵呵一笑,拖着光球继续往里面走去,杜若仙眼见就又要被龙子逸丢在黑暗里了,顿时有些着急,说道:“喂,你就打算这样走了?”龙子逸笑道:“听你说话还这么有力,应该可以跟上来的吧。”杜若仙不想求龙子逸,可刚想动一下,就又忍不住疼得闷哼了一声。“还是别逞能了。”杜若仙感觉身体一轻,竟然又被龙子逸抱了起来,亮光之下,心中不免有些羞抑,转眼间看到龙子逸枯萎的左脸,心中又不免打了个寒颤,默默低头看着地上拉向远方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走了大约一刻钟,龙子逸就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间比较大的囚室。龙子逸将杜若仙轻轻的靠墙放了下来,然后自己拿着光球走到了另一边,这样又把杜若仙丢在了黑暗里,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提出抗议。两人都默默无声,囚室里异常寂静。
龙子逸心里一直琢磨着老者留给他的那几句话,心里不再仅仅纠结在那些话是真是假的问题上了,而是又想到老者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的问题上了。按照老者自己所说,他什么都经历过,连天地沉浮,沧海桑田都不能令他的心湖起一丝涟漪,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感兴趣?难道是自己筋脉的异状已经被他看穿,并且是他前所未见的,这才让他有了兴趣?可是,他收自己为徒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会不会也想吕望父子一样是冲着那无名功法来的?……
正当龙子逸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被杜若仙一阵阵的呻吟声惊醒。龙子逸托着光球走到杜若仙身旁。发现杜若仙已经满脸发白,浑身上下早被汗水浸湿,显然发高烧了。薄薄的衣衫紧贴在她的娇躯之上,凸显着美妙的曲线。虽然龙子逸不过十四五岁,但是仍忍不住一阵呼吸急促。
龙子逸深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下来,低声问道:“你身上可有应急的药?”杜若仙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回答。龙子逸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去,伸手在杜若仙腰间摸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药瓶之类的,认为可能是像自己的东西一样,都被吕望拿走了。龙子逸想了一想,最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杜若仙身上,然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尽可能的帮她降温。
时间过的很慢,杜若仙的烧也不见退去,反而越烧越热。龙子逸也有些呼吸沉重,浑身发热的感觉,便抱着杜若仙轻轻一转,将自己的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样一来,心里果然平静了许多。时间过去了很久,杜若仙的烧一直不见退,龙子逸有些不忍让她那么死了。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想到了那老者。
龙子逸想放下杜若仙,然后再去找老者,可是又怕她出什么意外。心中暗自祈祷,要是那老者知道这里的情况,立即出现就好了。龙子逸刚这么一想,老者呵呵的笑声就在一旁响起。龙子逸连忙松开杜若仙,爬起来说道:“你来得可真是及时,你快看看,她烧得厉害,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就是不退烧。”
老者呵呵一笑道:“我说过你还治不了她吧?”龙子逸见老者这时候了还计较着这句话,点了点头,说道:“那请你治好她来瞧瞧。”老者笑着说道:“你看样子挺在乎她的嘛!”龙子逸有些无语,说道:“她之所以跟我一同被吕望抓了来,主要是因为她用沾了我配的毒的针扎了吕乔一下,差点要了那小子的命。”老者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说道:“你配的毒差点毒死吕乔?”龙子逸见老者不信,呵呵一笑:“不信,你治好她了问她便知真假。”老者嘿嘿一笑,说道:“我才不上你的当,要问我可以直接去问吕乔,干嘛费力救她?”龙子逸咬了咬牙,说道:“你要是真有本事,露两手来瞧瞧,那样我才能心甘情愿的拜你为师嘛。”
老者斜着眼睛看了看龙子逸,见他满脸期待,突然一笑,说道:“你要拜就拜,不愿拜拉倒,我又不求你给我当徒弟。”老者一句话把龙子逸憋得连出了三口粗气也没缓过劲来,不过此时龙子逸心里更加相信了那老者留在光球里的话了。龙子逸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跪在地上,说:“师父在上,徒儿给你行拜师礼了。”说着就磕了三个响头。
龙子逸向那老者磕完了头,正要起来,老者呵呵笑道:“我可还不是你师父,虽然你对我满意了,但是我还对你不满意呢!”龙子逸简直想跳起来往老者脸上唾几口浓痰,但仍然忍住了,问道:“你要咋的?”老者一双老眼突然迸发出闪亮的光芒,紧紧盯着龙子逸,说道:“我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龙子逸心里平静了一下,不为老者的强大气势而动摇,淡淡说道:“你问吧。”
老者又淡淡一笑,问道:“你觉得吕望为什么要把这女娃儿也一并抓来,又为什么要把你们关在一起?”龙子逸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老者会问这么简单的事情,刚要开始回答说是为了不泄露消息,可随即心中一凛,暗觉没那么简单,就又想了一回,最后说道:“吕望这样做一是为了封锁消息,二是想在我心中形成一种和杜若仙同生死共患难的意识,甚而是让我们之间产生情愫,最后再利用她来要挟我。”说完,龙子逸又补充了一句:“他抓住了我的弱点。”
老者面无表情,接着问道:“你可相信我留在光球里的话?”龙子逸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开始有些将信将疑,现在相信的成分多了些,但也没法全信。”老者接着问了第三个问题:“吕望父子图谋的功法秘籍是什么?”龙子逸心中一突,咬了咬牙,说道:“具体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总共只有七十六个简单的动作,我勤练六年才练成第一个动作。当我练成第一个动作的瞬间,我就晕迷了,醒来之后,全身筋脉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而且那秘籍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残余在我脑海里的只有十三个动作,而我现在仍然只能使出第一个。”龙子逸将自己的秘密一股脑给抛了出来,静静等着老者的回话,这一刻,龙子逸的心里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想拜老者为师,就像当初对那神秘布帛的探求一样强烈。
良久之后,老者才含笑说道:“你起来吧,你不傻,不奸猾,而且相信我,我勉强可以接受你这个徒弟。”龙子逸一跃而起,撇嘴笑道:“收我做徒弟不知道你心里有多高兴呢!”说着,又说道:“师父,你先救了杜若仙再说。”老者呵呵一笑,一挥手,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铺洒而下,将杜若仙紧紧裹在里面。杜若仙的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全身光华流转,不一会儿便又消失不见。杜若仙也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没穿外套的龙子逸,一句谢谢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随即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龙子逸的外套,心里又一阵惭愧,刚想再说句感谢的话,龙子逸已经转身走到了囚室的另一边。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龙子逸刚醒过来,他师父就出现在他身边。龙子逸微微一愣,没想到昨天他师父救过杜若仙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今日这么早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简直神出鬼没。龙子逸刚要说话,他师父就已经转身往外走去。龙子逸没办法,只得紧紧跟了上去,这回那老者可走得不慢,龙子逸迈开步子小跑着才勉强跟的上。很快两人就出了幽深的地下,到得那一排木屋前。
此时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霞光万道,瑞彩纷呈,龙子逸全身心放松,极目远眺,深深呼吸。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阔的景象。看到龙子逸满脸陶醉的模样,老者微微一笑,骂道:“没出息!”龙子逸呵呵一笑,说道:“师父,你把这吕望他们一家通通赶了算了,那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老者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让你我的关系暴露于人前。”龙子逸想问为什么,但是随即又想到了一些答案,微微一笑作罢。
老者带着龙子逸走进木屋。龙子逸一进去,立即感到眼前一花,一下子仿佛置身于茫茫宇宙,只见眼前星光闪耀,日圆月缺,还时而有一颗流星飞过。龙子逸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笑道:“师父,原来你这里别有洞天啊。”老者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又带着龙子逸往前走去。
龙子逸跟着老者穿越茫茫星空,走入了另一片空间,那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百来个大大的书架,而书架上也都塞满了看起来都很古老的书。看到龙子逸吃惊的模样,老者有些骄傲的说道:“近些时候,你就待在这书屋里好了。这里面包罗万象,不仅有东方的,还有西方的,不仅有远古留下的,也有后人编著的,每一本都是原稿珍藏。”龙子逸惊叹的合不拢嘴了,这个师父实在是没白拜。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龙子逸成天待在他师父的书屋里,一本接一本的翻阅着各种古籍,但大多都太艰深晦涩,根本不是他一时就能懂得的,每每如此,他就把那些都强记下来。转眼间,一年又半就过去了,龙子逸也把书屋里的书都看了个七七八八,有些不感兴趣的轻轻掠过,感兴趣的医、毒、机关、算计、武功和雕刻等都看得非常仔细,记忆也十分深刻。
这一天龙子逸从书屋里走出来,老者就已经侯在门外了。龙子逸一看到他,就呵呵笑道:“师父,你那里面的书可真是难懂,我看了这么久,怎么老觉得没啥子收获。”老者笑道:“术业有专攻嘛。我这里收集的各种孤本虽说珍贵,但也粗概,长长见识还可以,若说要学哪一门从这里开始,恐怕太难,从这里走向的只能是总结和创新。”龙子逸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你能给我讲讲现在这个世界的格局么?”
老者边往外走边说道:“当今天下,看似和平统一,实则四分五裂。普通凡人地界,群雄割据,国家林立,种族繁多,信仰各异。修者的世界,更是纷乱不堪。各神遗族,后起之秀,争斗不休,战乱不止。宗派越分越细,功法越变越多,竞争越来越残酷,生存越来越困难。像这吕望山,上不接天脉,下不连地灵,还要有个中等实力的宗派才能占据。像各名山胜地,各川泽河流,早就有实力雄厚的宗派占据,而实力再弱些的宗派就只能跟普通凡人抢地盘了。”龙子逸听着暗自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具体一点说说如今天下都有哪些名门名派,以及他们各自的特点,还有怎样才算是从凡人进入了修者?”
老者皱了皱眉头,暗自沉吟了一下,说道:“于凡人如何变成修者嘛,最原始的就是当人的灵魂强大到召唤出自己生存的本能时,便算是成了修者。也由此而划分修者的种类,最开始的分类主要有:专门强健骨骼筋脉和钻研搏斗技巧的战修士,专门修炼体气强筋韧脉的气修士,专门以自身精血淬炼器物,运用器物攻击和防守的炼器修士,专门负责治病疗伤的护卫修士,专门靠与外物的通灵而召唤外物的魔法修士。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修士都不那么精纯,修炼的功法大多都是结合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古老修炼体系而成,所以现在统一称为修者。”
老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在九州现在修行的修者都是直接修炼功法,靠吸纳天地灵气来增加力量,达到体内只剩生之精气或死之浊气,也就是活脉境界就算是修者了。而后又按自身力量和灵魂强弱分为九大境界,它们分别为活脉、空灵、通天、短空、炼魂、涅槃、近仙、得道、长生;而每一大境界又按无形相生之理,即强金生水、强水生木、强木生火、强火生土、强土生金的原理分为五个小层次。这些境界每进步一层都十分困难,不过每进一步,功力增加也很多。”
龙子逸听得云里雾里,笑着问:“师父,那你是什么类的修士?
”老者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觉得呢?”
龙子逸想都不想就说:“战修士!”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你的灵魂还没觉醒呢,或许你可以召唤出战的本能,使自己变成一个站修士。”龙子逸见自己说的不对,又道:“气修士?”…“炼器修士?”…“魔法修士?”…“该不会是护卫修士吧?”老者呵呵一笑,也不置可否。
龙子逸沮丧的长叹了口气,老者却呵呵开口说道:“我哪种修士都不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