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龙子逸的耳畔:“我是炼魂师。”
龙子逸愣愣的,不明白什么是炼魂师,但从老者身上来看,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一种人,不然怎么历经远古神魔大战还依然存活了下来!龙子逸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激动,问道:“师父,你说我能成为炼魂师吗?”老者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那得看你自己能不能做到。”龙子逸一听有希望,心中兴奋,同时连忙问道:“师父,那你说我该怎么努力?”老者呵呵一笑,道:“你先别急,等我慢慢的把一些东西给你讲清楚了,你自己再调整好状态,到书屋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多了解一些关于炼魂的古籍。”龙子逸欣然答应。
老者说道:“自古以来,炼魂师就少之又少,并且不为世人所知,因为炼魂师的境界提升起来非常的慢,而且没有规律可循。几千年前,在春秋战国时代,九州大地上出现过一个炼魂师,而且是一朝悟道,如日飞升。”“师父你说的可是庄周?”老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只可惜他并非纯粹的炼魂师,在成为炼魂师之前,他还炼过气。如果他是先成为炼魂师的话,这时候在九天之外,估计已经没有对手了。”
龙子逸听得一阵神往,心中燃起一股热望,巴不得自己立即变成一个炼魂师。老者仿佛看穿了龙子逸的内心,淡然说道:“你这样是不可能成为炼魂师的。你还是先去看看庄周留下来的记录吧,虽然他把道给道了出来,已经算不得真正的道,但或许于你有些帮助。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再来找我。”说着,老者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龙子逸愣愣的出了一回神,然后平静的进了书屋。其实龙子逸师徒二人如此慎重的准备着让龙子逸进入修者境界,在当时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当时的人都是依据功法修炼,只要能有所成,就算是修者了。因此,龙子逸师父口中的修者境界和当时世间流传的修者境界并不是一回事。
龙子逸在书屋里静坐了九个月,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但龙子逸心中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淡。最后龙子逸长舒了口气,走出木屋。老者早就在等他了。老者什么也不说,转身带着龙子逸到了那片众星环绕的空间。这时那里已经多了一个直径丈许的高台。
龙子逸在老者的示意之下上了高台,四处打量,发现高台之上也雕刻着各种美妙的星云。老者说道:“你就在上面入定,或坐或躺随你自己愿意,我会为你守关,直到你苏醒为止。”龙子逸点了点头,老者接着说道:“最后再提醒你一点,作为炼魂师最难的不是放任灵魂的增长,而是对灵魂的控制,你自己慢慢领悟吧。”说完,老者就转身走了出去。
龙子逸默默沉静了心神,试着去体悟灵魂,感触本能。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悠然而过,到了某一刻,龙子逸平静的心神微微一荡,随即感觉自己到了远古的废墟之上。废墟上尸骸堆积如山,烟火缭绕,数千万里,焦黑一片。龙子逸心中涌过一阵寂寞和恐慌,画面一转,龙子逸又到了高天之上,看云卷云舒,鹰击长空,龙子逸心里于平静之中又涌起一股豪情。突然明朗的天空变得昏沉,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哗啦而下,将龙子逸淋成了落汤鸡。龙子逸心中涌起一丝愤怒的同时又突然自嘲一笑。画面又是一转,龙子逸飞快的走过高山大河,从远古走到现在,像个局外人一样,看尽人世间的兴衰荣辱,沧海桑田,龙子逸的内心渐渐淡漠了下去。
就在龙子逸内心淡漠的一瞬间,天地突然一变,龙子逸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最开始龙子逸还微微一笑,觉得很快就会过去。可是等了好久,并没有丝毫变化的迹象。龙子逸试着喊一声,这时陡然发现竟然喊不出声音来。龙子逸侧耳聆听也听不到一丝声响,极目张望也不见一丝光亮,伸手触摸也没有一丝质感,皱鼻吸气也嗅不到一丝气味。这时,龙子逸才发觉在这片黑暗里,自己的五感全部被剥夺,只剩下自己的意志,即灵魂。
龙子逸在心里暗示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龙子逸慢慢的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自己的意识。不一会儿,龙子逸脑海中一亮,布帛上的七十六个动作又都浮现而出。龙子逸连忙跟着练了起来,可仍然只能练出第一个动作,可是龙子逸整颗身心都沉浸在那七十六个动作里了,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
龙子逸吃尽苦头,终于练完七十六个动作之后,也不知在黑暗里待了多少时日。龙子逸长出了一口气,陡然发觉自己身体筋脉里充塞着的黑色固体全部消失不见了,现在筋脉里什么也没有,但又不觉得空荡荡,龙子逸莫名所以。刚要继续探究,心底一丝轻微的龟裂声响起。龙子逸连忙平静心神,摈除疑虑,那龟裂的声音就越发清楚响亮了。这时,龙子逸才又发现这声音并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灵魂听到的。这样的发现很奇怪,但也很美妙。
龙子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这时他又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有点粘稠,像淡淡的云雾一般,还散发着古老的气息。走了很远,龙子逸又看到无尽黑暗里的一丝裂痕。但这一切都不是龙子逸的身体发现的,而是他的灵魂发现的。走到裂缝跟前,龙子逸不自觉的就挥拳砸了出去。龙子逸一连变幻着拳法砸了数百拳之后,那一丝裂缝才稍稍变大了一点点。龙子逸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转眼竟从那缝隙里钻了出去。
龙子逸从那丝缝隙里钻出来之后,外面虽然也很昏暗,但比里面明亮多了,而且站在那昏暗的一角向外张望,可以看见无尽的星空和光明。龙子逸长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仿佛是一个空间断层一样,漆黑一片,完全透不过一丝光亮,灵魂也再不能感觉到那一丝裂痕的所在了。
龙子逸不自觉的关闭了自身的五感,让灵魂指路,往前走去。龙子逸轻轻一迈步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一步之间竟然横跨了数片星云。龙子逸平静了一下心绪,有灵魂指路,继续前行。在无尽的宇宙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过多少星球碰撞、毁灭和再生的经过,龙子逸的心里古井不波。
龙子逸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了人的存在,而且是两个修为极高的人正在无垠的星空大战。龙子逸负手而立,静立在虚空之中,观望着二人大战。那两人中一名是女子,看起来双十年龄,面容清丽,配一身白衣飘飘,潇洒风流。另一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样貌清奇,气宇不凡,也是一身白衣,透着不羁而又飘逸。女子手抱一弦琴,纤指轻抚,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音波时快时慢的向那男子包裹而去,偶尔还发出白色或黑色的音波应急。龙子逸通过阅读虽然增长了一些见识,但此时见那女子把一弦琴弹奏到这种境界,实是叹为观止,心中佩服不已。龙子逸想起老者说的对修士的划分,认为那女子是属于气修士。
再看那男子,负手而立,轻盈迈步,或前或后,或脚步微微一滞,或突然加速,在那女子弹奏出的光波海洋里闲庭信步,实在躲不过的时候,也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化解了危机。龙子逸心中深深折服,同时也把他认定为战修士。
那男子和那女子战的如火如荼,龙子逸就乐得在一旁欣赏。可看着看着,龙子逸的内心不自觉的被触动了,一股力量几欲破茧而出。龙子逸开始有点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当不成炼魂师,可是那股能量又有些波动起来,这让龙子逸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的本能不止一个么?龙子逸想着、想着,觉得担心也是没用,索性就顺其自然,不再去想到底唤醒什么本能的问题了。而这个时候,那女子和那男子已经斗到了紧要关头。
那女子的一弦琴悬浮在身前,十指轻轻搭在琴弦上,龙子逸心中一惊,难道她除了能弹出九道光波之外,还有弹奏一道更为厉害的光波?再看那男子,面对那女子这样的举动,他明显比刚才慎重了许多,手执长剑,凝神静立,蓄势准备着最后雷霆一击。
龙子逸的五感已经全部关闭,一切都交给了灵魂的,此时的他不自觉的一步迈出,站在了两人中间。而两人的最后一招已然出手。龙子逸感觉到两股无比巨大的力量汹涌而至,龙子逸不敢有丝毫举动,一切都交给灵魂去支配,可是这时,灵魂突然一下子寂灭了一般,无声无息了。龙子逸心想这总是在梦里,就算灵魂不采用抵抗的措施,自己粉身碎骨也只是在梦里,所以一下子就放开了心怀,不管不问。两股磅礴的力量离龙子逸越来越近,龙子逸突然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撕裂了一般,灵魂又复苏了!紧接着龙子逸心中一股庞大而混杂的力量不可遏止的喷薄而出,同时龙子逸左手一拳右手一掌,分别击向两边汹涌而来的巨大力场。龙子逸心中一惊,自己竟然同时使出两招布帛上的绝学来了。
就在龙子逸惊诧自己同时发出两招的刹那,左右两边夹击他的两大力场在他一拳一掌之下纷纷无声崩溃。那男子和那女子都陡然一惊,连忙运功抵抗能量爆炸之后的余劲。那一片星空都是微微一震,一股磅礴的能量以那一方星空为中心,横扫几个星系。待星空平静,那女子和那男子都一步停在龙子逸数十丈开外。龙子逸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见二人到来,报以微笑,那二人也略微点了点头。
龙子逸开声说道:“刚才见二位高手过招,我看的心痒,一下子没控制住,还请勿怪。”那二人见龙子逸如此谦逊倒都有些意外,只有龙子逸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在梦里,要是在现实中,他们随便一人动根指头,自己都要粉身碎骨,不谦虚行么?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才是真正的高手呢!”龙子逸呵呵一笑,心中暗道惭愧。那女子也笑着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龙子逸刚想开口说话,突然感觉到一阵大力拉扯着自己往后飞退,根本不由得他反抗,不由长叹一声:“我这是在做梦呢!”说着整个人急速往后飞去,瞬间穿越无数星辰…那男子有些愕然,随即微微一笑,向那女子问道:“木头,你觉得他真的是在做梦么?”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连你三十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说着,转身迈步而去,心中却有些疑惑:“我怎么感觉以后还会再遇见他?”下一刻,只剩下一片孤寂的星空在宇宙间漂浮不定。
龙子逸一坐而起,醒了过来,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那女子和那男子的样貌。老者无声的出现在龙子逸的身边,看着龙子逸的眼神不知是喜是忧。看到老者的表情,龙子逸心中一沉,难道没能炼魂成功?
龙子逸有些颓丧的从高台上下来,暗自体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还是和以前一样,筋脉里的黑色固体一点也不见少,龙子逸又观察了一下内心,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使出第二招了。龙子逸当即挥手,一掌轻轻拍出,正好是布帛上记下来的第二个动作。这次龙子逸在出招前就闪过一个念头,要控制好力量,结果出手果然不带半点能量,可见灵魂的能力增长了不少,龙子逸的心里已经不那么失落了。
老者这还是第一次见龙子逸出手。见他那一掌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了天地至理,纵然如老者一样见识广博,目光如炬,也不能尽窥其真意。老者呵呵一声,笑道:“是我老了,要早知道你有这么一套功法在身,老夫也不用忙活这么久了。”龙子逸知道老者说的是他从布帛上学来的东西,见他都如此推崇,心中也是满足,问道:“师父可知道它的来历?”
老者含笑摇了摇头,见龙子逸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笑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它的具体来历,但是可以肯定它的非比寻常。我想只要你勤加练习,等日后学有所成,自然也就慢慢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即使老者不说,龙子逸也会勤加练习的,因为刚才梦里面那二人的争斗场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呢!
老者看到龙子逸出神,笑着问道:“你刚才都见了些什么了,竟然出手将我这无迹星空都快击碎了?”龙子逸闻言转眼看向四方,发现四周的星空果然出现了一道道粗大的裂痕,龙子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者领着龙子逸从木屋里走出来。
再一次感受到清新的空气,龙子逸畅快的深吸了几口,看着东方云海里刚抬起头来的太阳,龙子逸张开双臂,像个小孩一样奔跑了起来。龙子逸跑了两步,觉得手腕和脚腕都有些凉,转眼一看,发现原来很合身的衣服竟然变得小了很多,龙子逸微微一愣,老者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你这一次入定,沉迷了五年。”
老者的话说得平静,可却在龙子逸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只听得他惊呼一声:“我都二十一岁了?”龙子逸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了一些,问道:“师父,我现在可算得上时修士不?”老者沉吟了一会,说:“也算也不算。”看到龙子逸莫名其妙的模样,老者接着说道:“你入定之后,你的灵魂的确先苏醒了,如果那时你能醒过来,你就会是一个纯粹的炼魂师。可是你并没有醒过来,而是陷入了更深的定境之中,最后又没能控制住灵魂,让它唤醒了你其他的本能,又使你成为修者。”
龙子逸皱眉深思了一番,疑惑问道:“那师父的意思是我既是炼魂师又是修者咯?不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修者?”老者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过程跟庄周恰好相反,他是先练气后才成为炼魂师,而你是先成为炼魂师然后再唤醒救死扶伤的本能的。”龙子逸惊呼一声:“我是护卫修者?”显然龙子逸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老者皱了皱眉头,斥责道:“我说怎么你入定五年,灵魂的长进却仍然那么小呢?原来你还是放不下那么多虚幻的东西!”
龙子逸闻言一怔,这是老者第一次训斥他,而且其中饱含失望,让他心中感到很不是滋味。眼前又浮现出那男子和那女子的精彩对决,龙子逸心里颓然有些失落,最后长长叹息出声,护卫修者就护卫修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