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我以为他要找莫言,赶紧拦住。
“放心啦!”他说,“我只是去找个代步的工具。”
“工具?”
“是呀!去北郊没有交通工具多不方便。”
对哦!我都没他想得周到。开往北郊的中巴还要等两个小时才有一趟,的确很不方便。
我转身向走廊里跑,如果珠子掉到地板上应该会有声响啊!可我当时什么也没听到。再说若真是那天丢的,时隔几日恐怕已经被清洁工人捡走了也说不定。我一直勾着头寻到苹果的病房,她提高嗓门问我:“地上有金元宝吗?”
“没有。”我有些沮丧,“在找一串佛珠。”
她愣了一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东西:“你说的是这个吗?”
我伸头一看,咦?就是!可珠子不是一串,成一颗一颗散开的了。“怎么在你这里呀?”
“我那天已经晕了,挨了刀子之后腿软,往下滑时就抓你,抓到这个东西,大概用力扯了一下,珠子就断线了,还好我接住了,但是已经没力气叫你,可我手里一直抓着这个东西。”她说,“进手术室后大概是护士发现,给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哦!原来是这样!
奇怪!这串佛珠在苹果手中隐隐发光,由深红变得通透,近乎透明。我握起苹果的拳头,对她说:“这珠子和你有缘,既然这样,你收好它。”
“你不是着急找它吗?”她问。
“是的,可你的平安也重要!”我摸摸她的头,“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病房中有鬼,定是不太平。既然这佛珠能保大森林躲过劫难,那也应该可以帮助苹果。我的朋友,都要健康快乐地活着,这个信念如磐石一般坚定,不容动摇。
刚跑出来,就见天空阴霾,黑云滚滚。
医院门口有人冲我打车灯按喇叭:“小乌鸦!快上来,一会儿有暴雨。”明阳从一辆黑色别克里探出头来。
我诧异:“哪儿来的车?”
“有钱能使鬼推磨。上来!”
我冲着雨雾中的车灯亮处跑过去。
北郊的精神病院我是第一次来,还没到硕大的铁门前就已经感到瑟瑟发抖。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百汇穴。
经过一个种植了满满的蓖麻草的院子,到达一个白色的楼梯,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小小的窗,很是压抑。“他们都在这里做些什么呢?”难以想象精神病人的世界。
“你问我?”明阳看着雨雾中的铁门,“天知道。”
接待我们的是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笑起来一脸褶子,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大好多。我问他,我想找一个叫小芫的女孩子的资料看看,你这里应该有存档吧?
他说有,但是医生有职业道德,病历是绝对不能给外人看到的。
明阳拉着这个精神病院工作者一起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这个一脸横褶的人再也没有拒绝我要看病历的要求,搬出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装的资料。我看看明阳,他冲我挤挤眼睛。我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查到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小芫的病历,可是令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根本没死?!
病历上注明她最近一次用药时间就在两个小时前。
可是……跟着我跑了那么远路的……是什么?那不是她的鬼身吗?
我的手抖得厉害,病历慢慢展开再往下看,天旋地转。
狭长的走廊上,医护人员陪着我们。我坚持要去看一看小芫所在的病房。路上都是鞋跟踩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声,太响亮了,安静得叫人难以平静。
我问那医生,小芫得的是什么病?真的是精神病吗?
医生说:“你把精神病和神经病混淆了。精神病是严重的心理障碍,患者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异常,不能正常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显得古怪与众不同。他们可以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有程度不等的自知力缺陷,患者往往对自己的精神症状丧失判断力,认为自己的心理和行为是正常的,常常拒绝治疗。而神经病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病因,是神经系统发生的器质性疾病。”
第111节:接近真相(2)
我不懂他说的这些,但是我觉得很严重:“你是说小芫的病无法治愈?”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在用药物维持她的生命,并没有什么可以根治的办法。”白大褂似乎也挺为难,“这位病人应该是神经疾病,就是我说的神经有器质性病变。”
“那……她的家人经常来看她吗?”
“从来没有。”
怎么会?“那她的医药费是谁来维持的?”
“有一个年轻男子隔几天就会来看看她,每次走之前留下一笔钱,但是他不肯留下姓名。”
这里面曲折太多,要理顺真要千折百转。
我们在一间全封闭式的白色病房前停住,医生对我们说:“就是这间。”
只在铁门上打开一个小小的窗口,我探头向里面张望:阴暗的房间,四壁密不透风,只有一张小床,很可怜。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干瘪得似乎看不出生命的迹象。她浑身赤条条,从上到下插满了管子,嘴里塞着个大木塞一样的毛巾,叫不出来。她的手脚都被牢牢捆绑在床板上,浑身只有头部可以扭转,但是那张面孔是变形狰狞的,一双眼睛徒然地睁大,眼白快要爆出来了,鼻孔一直有血液流出,看得出来她很痛苦,但是挣扎的声音无法冲出喉咙。
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