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要动……确切地说是挣扎得剧烈地抽搐,浑身抽搐,像触电了一样抽搐,不一会儿就有白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流出,那块塞在嘴里的毛巾也阻挡不住。
“医……医生!快!她怎么了?”我慌乱地叫喊着旁边的人。
而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习以为常地说:“老样子了,她每天都会发作,浑身抽搐得厉害。”
“这是什么病?”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寒冷。
“我说过了,她是神经病。”
我不相信。虽然我的医理知识少得可怜,但是病床上那个人濒临死亡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还有一个持久震撼的声音在敲击我的心房:她不想死!一点儿也不想!
“医生!你们得救救他!”我央求着白大褂。
他说:“你劝我也没有用,能救的话我们早救了,实在是没办法,给她做过多次检查,就是查不出病因。她总是身体剧痛,然后是迅速脱发,瞳孔涣散,现在大脑已开始逐渐萎缩……”
“怎么会查不出病因?这不是让她活活等死吗?”我看见那个病床上的人全身痉挛扭曲,痛苦不堪。难道没有人可以救她?
“真的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这样回答我。
“我们走吧!”明阳冲我使了使眼色。
退出走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嘤嘤呜咽,像个女人的哭声。
那是个魂魄。
我终于明白,她还活着,魂儿却已飘出身外多时。
我拽拽明阳的衣袖:“我想再回去看看。”
明阳的钱帮了忙,我们原路折回。
这次,走过走廊尽头的时候,我在拐角处顿了顿。
“害怕了吗?”明阳问我。
我怔怔地看着前方,眼前出现了黑色的圆圈,好像阴瘴。
“勇敢点!”他握着我的手向前走,坚定地走。
拐弯。
看见了,有个晃动漂浮的人影趴在铁窗上哭泣。
小芫的魂?
她忽然冲我大喊:“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的记忆停留在割腕自杀那时,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强迫自己不要想起来。我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如果时间可以定格,我仍愿意选择那段自杀的一幕作为此生的记忆落点。静默的空间是我一个人的世界,虽然有恨,但我没想到我会这样活着,比死去更难堪地活着。”
她的肉身已经形同一个死人。病床上的生命在慢慢枯萎,逐步走向死亡,而活着的人无力回天。
“你不是可以穿越铜铁吗?这道铁门阻挡不了你的。”我问她,“你可以回到肉身上去。”
(bsp;“不……”她摇头,“我还不想死。”
她十指抠在铁门上,一股恨意越来越浓。
夜幕渐渐降临,寒气上升。
她说:“一个月前我在欧阳面前自杀了,那一次我以为自己死了,直到我瘫软倒地他都没有反应。我想,他的心是铁石做的。
第112节:接近真相(3)
“可惜我没有死,就在意识快要飘远的时候,有学生发现了我,送进了医院。
“再醒来时躺在白床单上。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来看我,给我倒水垫高枕头。可是那个女人随后也来了,那个一脸麻子的丑女人,校领导的千金。我听见他们在走廊上争吵,我曾希望听见响亮的耳光声,幻想着那清脆的耳光是欧阳给她的。可是我怎么忘了,他在攀龙附凤,怎么会打走自己的财神。欧阳没有再进我的病房,我渐渐睡着了。后来,我在朦胧中感觉到似乎有人接近了我的床头,站在面前看了我一会儿……
“再后来,我被人捆绑起来送到这里。
“我没有疯,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我发狂地捶打铁门,便有人不停地给我打针吃药。再后来,我开始发病,每天都发作,浑身不停地抽搐,胸闷,恶心,呕吐,直到胃里一点食物也没有了仍在呕吐,我不吃东西,一个星期之后头发脱完了,整个人就像一个光秃秃的怪物。
“我害怕极了。我捶打这扇门,我要回家!我求他们。
“可是没有人愿意放我出去。医生们只是轻松地说,我的感冒症状很快会好,但是神经病难治。终于我等来了一个人,欧阳。
“我该恨他的。可是那一刻我见到他时真好像看见亲人一样激动,我想他是来救我,但他并没有带走我。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四周没有镜子,我在洗脸盆里照见了自己的倒影。我像疯子一样哭闹,我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水中的丑陋无比的怪物是谁啊?谁把怪物放了进来?
“门外的人都好像看实验品一样冷漠地观看,看着我吵闹直到筋疲力尽。我累了。真疲倦啊!嗓子都嘶哑了,可是他们仍不肯放我。
“我绝望地看到,欧阳走了,头也没回,走得那么决绝。
“一天,两天,三天……又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开始腹痛,好似有钳子在绞痛。腹泻接踵而来,他们还是不肯开门,屋子里臭气熏天,蚊虫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每天我从那个窄小的窗口等待施舍而来的一小杯水,那是我一天的续命水。我的四肢肿大,像被开水浸泡过一样浮肿,总是浑身疼痛,被针刺一样痛。渐渐地开始神志不清,抽搐,休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认为我得了感染性多发性神经炎,每天给我输液,却丝毫没见好转……
“我越来越绝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把一切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