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率余下的十八艘斗舰向周瑜交令后,叹道:“此次能逃脱全军覆没,实属侥幸!”
周瑜细听黄盖讲述战况,口中安慰黄盖:“能探知曹贼连环战船一事,老将军已立首功!”脸上却不禁愁眉紧锁:这战事如何再打下去?
而黄盖却语露兴奋,低声断言:“都督莫忧,那曹操违天意而行,败亡不远也!”
周瑜问道:“公覆有良谋见教?”
黄盖答道:“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操军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
周瑜说道:“火攻之计,瑜也曾想到。若此战法施用于江面战场,最多不过大胜一场而已,一把火烧不掉曹军所有的连环战船,可是如此一来也就等于提醒了曹操谨防火攻,今后却是再也不可能有胜机了。”
黄盖点头,说道:“不错!要把这把火烧到曹操的水寨中去,方能一举解决掉曹操的庞大水军。”
周瑜摇了摇头,道:“接近曹操的水寨如何做到?那曹军寨前水下必然暗桩密布,能容蒙冲斗舰进出的水道极为隐蔽,就算是能侦出水道确切位置,曹军只要出动一艘斗舰阻挡,火攻即就此湮灭!”
黄盖笑道:“唯有一途:诈降!”
诈降者将来的风险极大,毕竟有变节之嫌疑。周瑜问道:“何人能为我行诈降计耳?”
黄盖毫不犹豫,答道:“某愿行此计。”
周瑜拜谢:“瑜代主公、江东六郡感谢公覆!”
于是,周瑜选取蒙冲战船十艘,装上干荻和枯柴,在里边浇上油,外面裹上帷幕,上边插上旌旗,预先备好快艇,系在船尾。
黄盖派人送信给曹操,谎称打算投降。
*
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天气晴明,平风静浪。曹操乘大船一只,于中央上建帅字旗号,两傍皆列水寨,船上埋伏弓弩千张。
如今,连锁战船业已完成,水军绝大多数的战舰都被铁锁连着,固定在一起,遥遥的望去就像是那在大江之上漂浮着的岛屿一般,充满了厚实的凝重感。千帆百舸竞风流的景象可比陆地上临列的战阵要有气势多了。毕竟,那一艘艘体积庞大的战船并非路上那渺小的人群可以比拟的。曹操居于帅舰上下令:“置酒设乐于大船之上,吾今夕欲会诸将。”
周不疑暗道,曹操要开始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了,那么黄盖的诈降书已经送来了。但是我怎么没有见到?可能是下班之后,深夜送来的吧。曹操,等你知道自己中计了,那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火烧乌林之后,你还有这样的英雄气概吗?
今夜是难得的好天气,圆满的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之上,将清冷的月光泼洒下来,照在地上仿佛给大地蒙上一层白霜似的,直如那白昼一般。长江一带,如横素练。
曹操坐大船之上,周不疑锦衣华服,侍立在侧;左右御者数百人,皆锦衣绣袄,荷戈执戟。文武众官,各依次而坐。
随曹操目光望去,只见见南屏山色如画,东视柴桑之境,西观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觑乌林,四顾空阔。
曹操笑道:“吾自起义兵以来,与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所未得者江南也。今吾有数十万雄师,更赖诸公用命,何患不成功耶!收服江南之后,天下无事,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
文武皆起谢道:“愿得早奏凯歌!我等终身皆赖丞相福荫。”
曹操大喜,命左右行酒。
周不疑见众人饮酒取乐,而自己干站着,心中十分不满,嘴巴高高撅起。
曹操见了,笑道:“不疑,你自去末席吧。”
周不疑立即雀跃而去,宴会是与大家进行交流的最好时机。曹操见了,有吃有喝就那么高兴,还没长大啊!
周不疑见身边坐着的武将是金璇,窃笑不已。在曹操眼皮地下,一直老老实实的不敢轻动,就是让你这个武陵太守被刘先代替了。初战赤壁失利后,金璇降职成了曹营末席武将。
周不疑起身对金璇举杯,说道:“金将军!同时荆州人,周不疑敬你一杯!”
见曹操时金璇见过周不疑,他忙起身把酒干了,说道:“你不是北方人?”
周不疑答道:“原荆州别驾刘先是周不疑的舅舅,三年前他出使许都把我留在丞相府中。”
“啊!怪不得……”金璇失语变色,荆州投降之后,各郡县官员多是留任,只有他被迫从武陵郡守位置调到军营任都尉,而今又由于败仗降职为牙门将。
见金璇似乎有点惧怕自己,周不疑再次举杯,说道:“金将军,不要为一时的得失而沮丧啊!干!”
金璇点头说道:“周公子说得是,某打起精神,在这将临的大战中斩获一二。”
“噗――”周不疑把正饮的就吐出来,这将临的大战就是火烧乌林,你竟然还想在这场大败中有所斩获,太逗了!这次大战后,曹营只有高级将领与曹操近侍可以逃脱,余者都将去成就周瑜美名……
“周公子,有何不妥?”金璇恭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