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16日星期三
虽说是春天了,不过天气还是有些寒冷。我每天起得很晚,早晨七八点的时候,往往是我睡梦最香的时刻。我总是梦连连,不过早晨醒过来的那一刻,又一霎那全部忘记了。那个冥冥世界的秘密总归不允许被泄漏掉,不过我知道它潜藏在我心底的某一个深处,若隐若现。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夜晚时分,雨忽然变得很大,不过气象预报说晚上会有大雨,其实应该说是黄昏到初夜,睡觉时,已经很小了,整个夜晚也没有听见雨声。我倒是非常喜欢这雨声,滴落在道路上,窗口的遮阳板上,楼顶的水泥板上,还有树木的叶子上,以及其他所有地方,总和而成一种天籁之音,雨声,能催人遐思,也能抚人安眠。
空气很潮湿,有些阴冷,开窗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所以不得不回房间把厚衣服重新披上。现在人不年轻了,身体也自然娇贵了起来,所以注重些保养就成为了首要之道。
吃过早饭,也喂了小兔,它总是不满意,似乎还意犹未尽,不过我不能再接续给它食物了,因为它的体重在日渐增加,如此下去,不多久,它就会成为胖墩一个。现在看它,整个一个白色的大毛球,只有脑袋是尖的,脖子以下到臀部,一个大圆球,若为了想攀高,就派上了用场,大圆球忽然拉得很长,后腿一蹬,轻松就跃上高处。它可是个小好奇,总是想开拓一些新的领域,每次带它出去放野,总是在地里活蹦乱跳,即使筋疲力尽,也不同意乖乖回家,我不得不要费些功夫和它周旋,以期它不留神时,耳朵一揪,拎回笼子。不过回到笼子,它就四肢一伸,很快就进入了休眠状态,看来也是累了。
沏了毛峰,打开电脑,我想我必须得工作了。我总是这样懒散,懒散成了我的本性,为了适应自己的本性,我通常会给自己找出很多借口,从作家中寻出很多例子,某某哲学家也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不过照样成绩斐然;既然灵感总是惊鸿一瞥,那么也没有必要整天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熬神费劲,腰酸背痛,无所收获。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久而久之,成了一种顽念,好像理该如此。
这懒人养成容易,要复变回勤人,可是大大的不易了。
天气阴沉,似乎还要下雨,光线低暗,屋中昏昏然,这正是写作和空想的好时机。如果让我两者选一,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空想。写作既要动脑,也要动手,实在是辛苦得很。空想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脑子转动就可以了,有时候所谓的空想是脑子都不动,看着某处,发上一阵子呆,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神思已经不知不觉搭上了北去的火车,倏忽万里,望尽了千山万水,丛林岩壑,自古历今,无所不会。
如果可以拿上一本好书,一口好茶,兔子不要胡闹,没有电话和手机,也不要有人揿我家的门铃,在自然的声响中,我寻找到心灵的宁静。这种状态近乎奢望。所以我非常羡慕那个叫梭罗的人,他一个人跑到瓦尔登湖边上,盖了一栋房子,过着独立隔绝的生活。或者我也向往黑塞他,整个白天背着画架,独自出没于自然山林里,作画,冥想,孤独,欢快。谁说孤独是件可怕的事情,孤独是人世间最奢靡的享受。
如果不用为经济所累,如果不用为名誉担忧,如果没有旁人在你耳边絮叨聒噪,如果可以绝对的随心所欲……也许我想都不敢想。如果我真的是这样,我敢打赌,第一个担心的人就是姐姐。
她一定瞪大眼睛,满脸忧郁,好像天都踏下来了,她无法理解我这些古怪的念头从何而来,简直是魔鬼在作祟。她看着我整天懒散不成体统,毫无上进心,看在眼里,愁在心里,虽然嘴上不敢说,不过我知道她的心思。可惜,她怎知我的心思?真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总是盘算着我口袋里还有多少钱,能这样支撑到什么时候?是否会去动那些存款,那可是万万动不得的。
我不得不苦笑,无言以对。
这样想着,坐下来,之前,在窗口趴了会儿,看看楼底下的花圃,经过一夜的春雨浇灌,是否有新的花开放。如果有,我也不能发现,因为我并不记得昨天开了哪些,今天又新增添了几处。我只知道窗棂上爬着的金银花还没有开。那个老头说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开花了。哦,我是这样焦急地等待,几乎天天仰着脖子在那里观察,一无所获,好像连枝叶都不长了,真叫人心焦。其实我知道,自然有自然的规律,植物有植物的季节定数。人的问题就是对一切都那么焦急,渴望瞬间占有。这种贪欲,已经毁灭了大半个地球,而且还将以成倍的速度毁灭下去。
我真难以想象,我们的下一辈,或者再下一辈的子孙们将如何过?资源已经耗尽,能源享用殆尽,越来越多的化学品成为生活的替代品,人很快就成了另外一种化学品。想到这里,我总是认为,哦,上苍,快阻止这一切吧!
还是回到现实中吧,看看这眼前的小花圃,充满了生机,虽然两个月前,这里光溜溜,什么植物也没有,去年冬天的大雪把地里的一切都摧毁了。不过生命对于寒冷终究是有抵抗力和保存的办法,潜藏在泥土里的生命,经过一夜的暖风,就能快速破土。即使那些看似死亡的树木,很快你会看见上面暴出了嫩芽。那种死亡显然是假相。外在枯竭,而内部生命恰如游丝,仍在继续着。
那葡萄藤架上的枯枝已经冒出了叶芽。那棵被砍削过的柚子树,重新加入生长战斗中。就连我窗台上那盆已经死去的文竹,居然也有新笋冒出,着实让我惊喜了一番,忙不迭趴到窗口,用剪子把枯枝去除,小心留下新笋,然后记得要时常浇水。如今笋已成竹枝了。
此时雨不下了,天似乎更阴了。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绿茶。今年我去了一次茶叶市场,本想去随意逛逛,看到满铺子都是碧油油,香气袭人的新茶,还是忍不住买了两斤,一斤开化龙顶,两百元一斤。另外一斤是安溪的铁观音,八十五元一斤。本想再砍砍价格,不过我实在是不擅长此道,每每砍价时,首先自己先心虚了半截,怯生生看着对方,只要对方能让出个一二十元,我已经觉得如蒙恩施,快快买下,付钱打包,匆匆逃离。这方面老姐实在厉害,可以死缠烂磨,和对方耗上半天,脸不红,心不跳,我在一边已经看得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离开时再也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了。我不得不说实在佩服她的这种精神,我可是万万及不上的了。
那个下午,我在茶市场里喝饱了茶,特别是买铁观音的时候,对方一壶接着一壶给我沏上,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眼前的福建小姑娘看得我眼花缭乱,嘴里不断灌下的茶汤也让我神魂颠倒。茶馆里灯光昏暗,她语声如丝,从钱夹里掏出最后一张百元的钞票,我只剩下一些零钱了。回家路上,竟然有些头晕目眩,还有些恶心,可能是茶醉了。
我等着这罐子里的毛峰喝完,就可开封喝新茶了。不过报纸上说,新茶可能伤胃,必须悠着点喝,别过猛,想想也是,还是再放放吧。再者,茶喝多了,会缺钙,容易骨折,我也想克制自己少喝点,不过已经上瘾。